他们不会老,不像我们活着的人,
年龄不能屈服他们、不会压垮他们。
太阳纵然会落山,
明早我们还会纪念他们。
老人将手靠到帽檐上,向死者致敬。从通向纪念碑平台两侧台阶的一侧,他登上平台。平台上永远有灯光照耀。他在那儿放了一个红色罂粟花做成的花环,罂粟花是佛兰德大地之花。“我们不会忘记他们”。纵然太阳落山了,就像现在一样,愿它明天早上仍然升起来。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他又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回到街道中间,把眼角的一滴眼泪擦掉。
每天晚上总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来到这里,每天晚上总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代表大家放下一个花圈。大部分参与者――学生、老兵联谊会、妇女协会――坐渡船穿过英吉利海峡来到欧洲大陆,然后再坐汽车直到这里。伊珀尔成了朝圣地,多少代过去了,始终还是朝圣地。
在“梅南门”的附近,当年发生过战壕之间的流血事件,《环球》杂志用素描作品为读者表现了这些事件,证实了英国人的所有看法。英国人对德国人毫不留情的民族性颇有成见,德国人被讨厌地称为蛮子或匈奴。让人最初和匈奴联想起来的人是德国皇帝,因为他于1900年要求他的军队残酷地镇压中国的义和团起义,就像以前的匈奴那样无情地对待敌人。直至今天,只要是跟德国人比赛足球,观众中仍然会产生愤恨的情绪;直至今天,德国人在英国的马路小报中仍然被这样臭骂。
所以,当这些所谓的匈奴在平安夜――圣诞节的前夜突然不再开枪而开始唱歌时,没有人敢相信他们,尽管他们的蜡烛在和平地闪烁。难道它们是为德国炮兵提供的目标,好让他们准确地对着英国人的战壕轰击?或者是为了引起英国士兵的好奇,让他们将身子露出防卫墙,轻而易举地成为德国优秀射手们的战利品?英国人还是继续隐蔽着,不相信德国人,尽管他们喜欢这些歌,尽管温馨的旋律感动着他们,但这不等于喜欢德国人,他们喜欢的是音乐――世界人民的语言。
有的英国人用至今在前线通用的方式作出反应。将近下午4点半钟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战区一支德国军乐队开始演奏圣诞歌曲时,苏格兰炮兵军官从后方指挥自己独有的“声部”――炮弹直接击中乐队。“你们可以想象,这些奏乐的人成了什么,后来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马拉德夫妇的一个儿子向在怀特岛的父母报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