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部分(9)

七上八下 作者:公渡河


她去和大为告别。她搂着大为同志单薄的身体说,想我的时候,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过来陪你,当然是趁他不在的时候。

大为同志大为光火,他把曾经视为秘珍的这个女人的很多裸照让我们免费传阅算作报复。

这种做法是不道德的,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活。那个女人三围尺寸在很长时间内成为我们争论的中心。当然,还有人一手拿着胖女人的照片,一手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大为同志后来迷途知返,脱离了这个圈子。他的父亲给他投资,在繁华地带开了一座影楼,专门给那些验明正身准备自投罗网的男男女女搞婚纱摄影,好让他们与所有幸福的人看起来一般无二。

看样子,大为同志已经修成了正果,又一个迷路的孩子回家了。

我们呢?我们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我们的未来在哪呢?

我们是没有绳子束缚的氢气球,飘着飘着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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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会臭的

身体会软的

女人是会变的

未来是扯淡的

天是会暗的

每个人都会有一口饭的

书是编的

眼神是乱的

神仙是在边上站的

警察是真的敢干的

姑娘是骗的

爱是泛的

心是乱的

食指是断的

认识是片面的

盐是咸的

尸体迟早是会烂的

这是诗人阿巴的诗――《 白勺的 》。

据说,他的这首成名作,就是和我们在一起住的时候写成。

那时候,阿巴还没有大红大紫,只是在圈内有一些名声。

有一次,阿巴听说有人正在开一个“阿巴诗歌现象讨论会”,他就兴冲冲地赶到了会场。一进门他就说:我一直就在北京呢,怎么开会就没人通知我?我好歹也是阿巴吧!

众人都一愣,有人问主持人你不是说他刚去西藏采风了吗?主持人就苦笑。

阿巴总算知道了怎么回事,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并不那么招人喜欢。他说好吧,我就在这呆着。你们开我的诗歌研讨会,你们是来讨论的,我是来学习经验的,我们大家都是来蹭饭的。

阿巴就在那里一直呆着,直到散场。

开完会之后,也没人招呼他,阿巴最后还是自己跟着那帮人进了妇女儿童活动中心。

回到家,阿巴明显是喝醉了,他用很重的乡音老是说着这么一句话:我算是知道自己是怎么穷的啦我算是知道自己是怎么穷的啦我算是知道自己有多穷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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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巴改变了自己的路线,他投到一个诗坛前辈的门下做了门徒。他的老师如雷灌耳久仰大名,是一个著名的大使馆诗人,早已经加入了外国籍。阿巴说,他要听从前辈的教诲,要把“象形的人”变成“拼音的人”。我其实并不理解所谓的“拼音的人”的确切含义,但我知道,阿巴的确想变成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国际诗人,可以在不同的国家游历,可以和不同国家的文学女青年睡觉,在各个诗歌节朗诵。

这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生活姿态,也是身价的象征。

阿巴的努力获得了超值回报。

阿巴对我们宣布:他当了十八年诗歌的苦行僧,终于要出国了。

我说你就放心地去吧,你走了,不过少祸害几个大姑娘。

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诗人阿巴有个外号叫“蝗虫”。之所以他被称为蝗虫,一则是因为他本姓黄,二则是因为他长着一个很长的嘴,好像昆虫的口器。而我们干脆称呼他为黄虫,因为他从上到下,每个毛孔里都滴着液体和肮脏的东西。毫不客气地说,他是用身体写作的先驱。这也是他的老师教会他的。老诗人据说和三百多个女人睡过觉,夜夜做新郎。他曾经对阿巴说:你的身体付出越多,你的精神就越纯粹。

在老诗人的感召下,为了寻找诗歌的纯粹感觉,阿巴总是不停地出去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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