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考虑着合适的答复：“我们不再是孩子了。也许就是这么回事。”

＊ ＊

杰米。她本打算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无论是男是女都适用，就像她自己的名字。杰米·斯托克斯。或是杰米·希尔兹。这取决于他们是否……算了，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急救室的时候，佩顿警觉地告诉医生们她怀孕了。在他们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但她还是听到一名医生说要进行D＆C··扩张和刮除。那时她就知道自己流产了。

“佩顿？”

她尽力睁开眼睛，但其中一只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出事的那只眼睛沿着胳膊上的塑料输液管慢慢移动着，然后她开始慢慢地意识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她只觉得头晕眼花，但还是伸手去摸了摸绷带。绷带包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和半边额头，摸上去很大一团。想到脸部有可能严重受损，一阵恐慌顿时席卷了她。

“凯文？”她轻声说，感觉到他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她看到了他的脸。她想要微笑一下，可她的脸是麻木的。至少有半边是麻木的。受伤的那半边，上帝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的那半边。“怎么回事？”

“你出了车祸。”

她从枕头上微微抬起头，想要坐起身来。“我知道。我指的是，他们对我的伤口怎么说？”

“医生会比我解释得更清楚，但她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看上去好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你看上去像是活着的女人中最幸运的。”

“你现在说话跟我爸一个调。”

“难道你更希望我说话跟你妈一个调？”

“除非把止痛药的剂量加倍。”说完两人都微微一笑。然后她慢慢地环顾着病房，想要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设备、监视器和各种声音，她在培训过程中对这些都有过了解。“我还在加护病房。”

“得等你的状况稳定下来。你的头上受到了重击，所以他们不敢冒险。”

“现在几点了？”

“九点刚过。”

“我觉得自己好像睡不醒一样。”

“你肯定很疲惫，你失去了大量的血。”

他的话回旋在空气中，两人都意识到了失血所带来的后果。不管有没有包扎绷带，她都知道自己没有很好地掩饰住脸上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

“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对不起，我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

“那为什么合适的时机一直都没有出现？”

“原因……很复杂。”

“我知道最近我们俩有一些疏远，可事情还没有糟到你不能告诉我你怀孕了，是吧？”

“你爱我吗？”

他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一些惊讶，可这些惊讶在佩顿看来并不是那么真实。她无法确切地说出原因，可凯文的表现不像往常的他。

“你知道我爱你，”他说。

“不，我不知道。在过去几个月里，你好像不再喜欢我，更不要说爱我了。”

“如果我知道你怀孕了的话，也许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问题就在这儿。如果你宁可选择其它地方的话，我不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是因为我怀孕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你真的认为我离得开你吗？”

“如果是一年前，我不会这么想。可是在我工作之后，你好像越来越不关心我。”

“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对我感到厌倦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在讨论这个问题。你这完全是庸人自扰。”

“你会陪在我的身边吗？”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她挤出一丝微笑，可那是一丝悲伤的微笑。“对不起，我猜我的脑子有点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