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了他什么？”郁边城追问。

“这不重要！”她的情绪重新藏回眼底深处，又开始回避，这让郁边城因为再度感到挫败而愤怒。

他不自禁地提高了声调：“这当然重要！你要知道，现在我完全找不到任何对你有利的证据，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不具备作案的时间。所以，只有动机，如果你可以有证据，证明你绝对没有动机杀他，那么也许我还可以帮你打赢这场官司。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谈那晚究竟你们在争吵什么，那么起码，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你欠了他什么，也许这可以让审判长认定你没有理由杀他！而且，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你也应该为你儿子想一想，你想让他背着母亲杀死父亲的名声成为孤儿吗？”

简千屈低头不再回答。尴尬的沉默在会客室里蔓延。

突如其来的手机短信声音响了起来，郁边城带着些挫败的情绪拿出手机，发现短信居然是金香发来的，“请帮我转告千屈，我永远站在她这边，我一定会救她！”

一个念头猛然蹿入了郁边城的脑海，抬头看向简千屈：“你的好朋友向你问好。”

简千屈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他手里的手机。

“金香对你真是很好。如果是我，我不会如此无条件地信赖一个这么多年未见的朋友。”他敏锐地注意到简千屈的表情有些变化，于是状似不经意地微笑道，“她早上和我提到一个人，好像姓崔还是姓什么，”他故意顿了一下，观察她的表情，她有些错愕，却再也看不出其他。郁边城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反应，无奈道：“我真是替金香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精力感到不值得。”他站起身，准备挂断电话。

“好，我告诉你！”简千屈的话在一瞬间让郁边城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有一会儿他甚至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让简千屈改变主意。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郁边城正视她，她的表情带着某种毅然决然的坚定：“我会把我和开褚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可以告诉开绿，她是个单纯的女孩，我不希望她把她哥哥想得那么——糟糕。但是，请不要告诉紫杉，她也很单纯，我不希望，我不希望我成为她单纯世界里唯一的不单纯。”

郁边城再次发现，尽管她们姐妹的境遇差了这么多，但是有一点却仍然如此相同，就是对彼此的看法和毋庸置疑的爱。

虽然之前听金香、齐开绿还有方紫杉侧面说了简千屈那么多，但唯有这一刻，他第一次开始相信，简千屈不会是杀人犯。一个有着如此丰沛的爱的人，不会杀害朝夕相伴了五年的情人。

“可能要花比较长的时间，我今天会写一封信给你。”简千屈站起来，挂断电话。

她走出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郁边城心里浮起一个荒谬的念头，就是——她似乎没有想过活着出去。

走出大门，郁边城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没想到五月初的阳光竟然也会如此刺眼。他走回车子，让实习律师上车，还没等他坐进车子，一直等在车里的金香已经迫不及待地像打机关枪一样问道：“千屈怎么样？瘦了吗？有没有人欺负她？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郁边城没有立刻回答，直到坐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才言简意赅地回道：“没觉得瘦，不知道，没有。”他发动车子，又丢出一句话，“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金香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啊？哦，”脸上几乎是习惯性地挤出了一个职业化的笑容，然后抬手开始解安全带，“不顺路啦，我可以自己回——”

“这里不是闹市区，很少会有的士经过。公车也要平均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才有一班。”

郁边城打断她，眼神冷冷地看她，后面一句话没有说，但金香可以猜得出他心里一定在嘲笑她的假客气，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后面一句话：“你打算一个人在这里等到下午吗？”

一股久违的怒气在郁边城冷冷的眼神下突然冒了出来。从她和他达成协议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唯唯诺诺地扮演好听话的角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毁约。但是，按照她的个性，一直这样，她实在很累。再说，既然已经达成协议，他不至于那么没品到会单方面毁约吧，毕竟律师的信誉也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想到这儿，金香扬扬浓浓的眉毛，抬起下巴用力点了点头：“那就不客气了。我要回警察局。”

等金香下车之后，郁边城没有马上启动车子。他发了个短信给方紫杉，告知其简千屈依然拒绝见她。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请朋友帮忙查一下齐建兴的原配。既然无法从齐家人口中得知遗嘱的情况，那么不如侧面了解。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不可以停车。”一名警察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他抱歉地举手示

意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