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突然想起来缪妃送来的那只十二时盘,当时打开它的时候,木盒就在舒贵妃身边,之后又一直摆放在星靥的卧房里,星靥这些天来足不出户,整天与这只木盒为伴。太医们围着十二时盘一查一看,果然这只木盒被人做过手脚,内壁里的部分阴檀木被锯挖下来,填塞了大量干燥的马前子果实切片进去,寻常人偶尔闻到它们散发出来的气味影响不大,但是对于已经犯了心疾的舒贵妃,它就成了雪上加的霜,火上添的油。星靥平白被赏了这只十二时盘,整天门窗紧闭着坐在旁边,再加上她体质虚弱,所以也就中了毒。
这一切纷乱都发生在星靥昏迷的过程中,她躺在椒兰宫的侧殿里,四周是暖烘烘的药香,还有轻轻的脚步声。烛光太明亮,她抬手挡在眼前,立刻就有人吹熄了几盏,屋里顿时昏暗下来,像是太阳突然落山,天黑了。
天黑了……
星宿海的天总是黑得那么早,星靥和小婶婶在被窝里睡不着,背靠着背聊天,说过去的事,或者你一首我一首地唱歌。小婶婶大家闺秀,唱的都是诗啊词啊的,那么好听那么温柔,星靥会的诗词不多,却有一肚子在栖云岛学的俚歌。
“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伴着明月清风,木呷想阿妹。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我问明月清风,真心托付谁?”
好听吗小婶婶?我唱的歌最好听吧!星靥扬扬得意地笑,笑声里翻个身,伸出手握住床边那个人的手,硬硬的、暖暖的,五根手指那么修长,上头还有厚厚的趼。
是海青狼?
星靥想坐起来,身子又酸又软又疼,怎么也使不出劲。可他就傻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星靥朝他伸出手去,娇嗔地唤:“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他平安无恙么?一定的一定的!星靥抓住他的衣袖,“怎么才回来?怎么这么久……”他还是一动不动,根本不像往常那样猴急无赖。难道受了伤?星靥拂开床边碍事的轻纱,抬起乌发蓬松的头,“抱着我,抱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