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分析是什么动机促使克里斯蒂娜选择英国作为她开始特工生涯的跳板和后台。她本人具有欧洲背景,接受了欧洲文化,能说一口完美流利的法语,对高卢人道德逻辑的鉴赏能力很强。然而,起初的时候,关于不列颠和不列颠人却有某种可靠的东西,这给她那狂野的心灵提供了安定感。虽然克里斯蒂娜勇敢无畏,爱国心强,就像所有的波兰人一样对自己的祖国满怀深情,但她还是羡慕不列颠人的沉着镇定,准备同这个民族――不列颠人对待体育运动异常认真,但对于诸如荣誉、死亡这样的重大事情却无动于衷,甚至有点轻率――并肩战斗。
克里斯蒂娜逐渐爱上英国这事相当重要,这从她后来对这个国家行为准则的梦想破灭中可以看出。在战争年代,英国表现得宽宏大度,及至和平岁月,却轻易掉头反对自己最伟大的仆人。排斥温斯顿·丘吉尔,以及后来不露声色地排斥克里斯蒂娜本人,这对克里斯蒂娜来说,是一次沉重打击,她终生未能从中恢复过来。
在克里斯蒂娜和乔治抵达伦敦时,一个由拉奇凯维奇总统领导的波兰政府在法国成立了,拉奇凯维奇总统是仍然留在罗马尼亚的前任总统指定的接班人。拉迪斯拉斯·克尔斯基将军被任命为总司令,并马上着手重建波兰军队。从波兰传来的消息犹如往赤裸裸的伤口上撒盐,克里斯蒂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家中,把母亲转移到安全地带。乔治就像一头脾气暴躁的大熊,因为他试图参军,但由于年纪太大而被拒绝了。没有什么能使乔治气馁,他决定去支援芬兰。即使对乔治最为吹毛求疵的批评家也不得不承认,乔治是个特别勇敢的男人。
吉齐基夫妇在伦敦找到了一个临时住处,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还有两个中年妇人。这两个妇人马上就被克里斯蒂娜迷住了,她们把克里斯蒂娜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其中很多人在政界颇有影响。克里斯蒂娜当时常通过一个人而认识另一个人,今天要想理清其中所有的线索是不可能的。这诸多熟人中包括一位以色利国创始人的儿子索科洛夫;一位波兰将军;才华横溢的《十九世纪及此后》杂志编辑弗雷迪·沃伊特。根据朱利安·埃默里的描述,弗雷迪·沃伊特是个自由主义者,也是一个现实主义者。许多个傍晚,他都会坐在梅杰卡餐馆里。正是和沃伊特在一起的时候,克里斯蒂娜遇到了一个叫做乔治·泰勒的商人。
克里斯蒂娜和乔治·泰勒马上就建立了十分融洽的关系,几乎可以肯定是后者把克里斯蒂娜带到了外交部的罗伯特·范西塔特先生那里。对克里斯蒂娜的来访,英国外交部提供了如下记录:“初次接见克里斯蒂娜的军官的叙述对这个聪明美丽、且热情似火的爱国人士非常有利。克里斯蒂娜呈交了一份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提出要进入布达佩斯,她打算在那里制作传单来鼓舞波兰人民的抵抗斗志。克里斯蒂娜准备取道塔特拉山区的扎科帕内前往波兰。此外,她打算组织战俘越狱逃到联盟国家,还计划搜集情报。因为滑雪经验丰富,和扎科帕内的向导非常熟悉,克里斯蒂娜对他们愿意帮助自己充满了信心。方案得到了批准。”克里斯蒂娜“入伙了”。
在乔治·泰勒的催促下,弗雷迪·沃伊特给克里斯蒂娜找了一个假身份。克里斯蒂娜摇身一变成了一名为写作搜集资料的记者,并于1939年12月21日离开了英国。克里斯蒂娜抵达了布达佩斯,心中涌动着要一直走向波兰的渴望。她的任务纯真得让人动情,就是负责向波兰人解释,英国不应该为突然降临在波兰人身上的灾难受到谴责。不久,克里斯蒂娜就发现,到达波兰并不像她本来想象得那么简单。但凭借着一股特有的热情和精力,她开始和布达佩斯的波兰人进行接触,这些波兰人早就和流亡中的波兰政府存在联系。
德国人侵犯波兰之后,立刻就有数以千计的波兰人悄悄涌入匈牙利。军官和战士都被扣留起来,并被隔离在集中营里。匈牙利人非常支持波兰人,因为他们从没忘记自己欠波兰人的那笔旧情:是波兰人把他们从土耳其人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几乎所有的匈牙利人,不论是最卑微的农民还是最伟大的地主,都准备对着灵魂发誓,他们要在自己的国土内保护波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