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若伦发现有动静。他举目望去,只见大路上站着一名士兵,他的铠甲闪着寒光。那个士兵张大嘴巴,吃惊地望着卡沃荷村新的防御工事,然后转身往回跑,消失在金黄色的雾气中。
“士兵来了!”若伦一跃而起,喊着说。要是他的弩带在身边就好了,但为了不让弩淋着雨而放在家里。他唯一的安慰是,士兵们的武器更容易淋着雨。
男男女女从家里跑出来,聚集在战壕旁边,透过纵横交错的松枝往外张望。长长的树枝上滴着水珠,宝石似的表面映出一双双焦急的眼睛。
若伦发现自己站在史洛恩身边。屠夫左手拿着菲斯克仓促制成的盾牌,右手拿着一把半月形的弯刀,皮带上还挂着至少十来把刀子,而且都很大、很锋利。他和若伦互相飞快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把注意力转到那名士兵消失的方向。
不到一分钟,雾霭里传来了蛇人的声音:“你们继续死守卡沃荷,就等于做出了选择,注定了自己的命运。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洛林回答说:“有种就把你们那长满蛆虫的丑脸露出来,你们这些胆小如鼠、长罗圈腿、蛇眼睛的畜生!我们要砸开你们的脑袋,用你们的血来喂猪!”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们飞来,接着是一个沉闷的响声:一支梭镖嵌在离加得瑞克的左臂一英寸远的一扇门上。
“注意隐蔽!”位于防线中央的霍司特喊道。若伦跪倒在盾牌后面,从木板的狭缝里向外张望。他隐蔽得正是时候,因为五六支梭镖越过树障飞来,落在蜷缩着的村民们中间。
迷雾中传来一声惨叫。
若伦的心痛苦得怦怦直跳。他喘着气,满手是滑溜溜的汗,但他还是一动不动。他听见卡沃荷北边隐隐传来碎玻璃的声音……接着是轰隆的爆炸声和炸飞木头的响声。
他和史洛恩转身飞也似的穿过卡沃荷,只见六个士兵正在拖走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几棵树。再往前看,他们看到黑马上坐着两个蛇人,在闪闪发亮的雨幕里显得十分苍白,犹如两个幽灵。若伦没有停步,挥动手里的长矛,朝最前面的一个士兵冲过去。那个士兵抬起胳膊,挡开了他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攻击。接着,若伦一把抓住他的臀部。这时候,那个士兵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若伦趁势抓住了他的喉咙。
史洛恩犹如发了疯的野兽,大吼一声,挥动手里的弯刀,把一个士兵的头盔砍成两半,敲碎了他的脑壳。两个士兵拔剑朝他冲过来。史洛恩哈哈大笑,往旁边一闪,用盾牌挡住了他们的进攻。有个士兵转身过猛,剑插在盾牌里拔不出来。史洛恩把他拖到身边,从皮带上拔下一把刀子刺进了他的眼睛。屠夫又拔下一把刀子,脸带狞笑,绕着另一名对手转圈子。“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他露出可怕的笑容,高兴得简直有点手舞足蹈。
若伦在跟两个士兵的战斗中丢了长矛。他恰好拿出锤子挡住了刺来的剑,要不然他准会被削掉一条腿。这时候,那个夺走他长矛的士兵把那武器朝他的胸口投过来。若伦扔掉锤子,在半空中接住了长矛,令他自己和那些士兵都吃了一惊。他掉转长矛的方向,把矛头刺进了那名士兵的盾牌和肋骨。若伦手里已经没有武器,而面前还有一个士兵,他不得不往后退去。他绊着了一具尸体,倒下去的时候腿肚子擦在一把剑上。他打了个滚,避开了那个士兵飞来的双拳,拼命在脚踝深的泥浆里乱滚乱爬,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找个能充当武器的任何东西。有个剑柄擦破了他的手指,他连忙把剑从泥浆里拔出来,朝那个士兵握着剑的手砍去,砍断了他的拇指。
那人呆呆地望着那半截指头,然后说:“这是因为我没有用盾牌保护自己。”
“没错儿。”若伦表示同意,一剑削去了他的脑袋。
最后一名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向着幽灵似的蛇人方向逃窜。史洛恩在后面骂个不停。若伦望着那个士兵穿过晶亮的雨帘,吃惊地看到那两个黑影从马上俯下身去,把那个人夹在中间,用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两双残忍的手捏得越来越紧,那个人惨叫一声,抽动一下,然后就不动了。蛇人把他的尸体往鞍子后面一扔,掉转马头走了。
若伦打了个寒噤,朝史洛恩看了一眼。史洛恩正把刀子擦干净。“干得好。”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位屠夫竟然这等凶猛。
史洛恩低声说:“他们休想抓到凯特琳娜。永远休想,哪怕我得剥掉他们好多人的皮,对抗一千个蛇人,再加上国王。哪怕我得把老天捅下来,让帝国倒在它自己的血泊里,我也不容许他们伤她一根毫毛。”他说着把剩下的一把刀子塞进皮带,动手把三棵炸断的树搬到原处。
在这当儿,若伦在泥浆里把几个士兵的尸体拖离防御工事。现在,我已经杀了五个士兵。办完以后,他直起身来,四下里望了一眼。他有点迷惑不解,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为什么没有人来帮我们的忙?
他不知道发生了别的什么事,便和史洛恩一起回到发起第一次攻击的地方。两个士兵挂在树枝上,已经没有了呼吸。但引起他们注意的不是这个。霍司特和其他村民跪成一圈,中间是一具小孩的尸体。若伦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是德尔温的儿子埃尔蒙德。一支梭镖击中了这个十岁孩子的肋部。他的父母坐在他身边的泥地里,脸上毫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