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里哈哈大笑。“这菲尔尼夫酒吗?我们是用捣碎的接骨木果和纺造的月光酿制而成的。在必要的情况下,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可以在路上三天三夜不吃别的东西。”
蓝儿,你该尝尝这个味道。她闻了闻那个杯子,然后张开嘴,让他把剩下的酒倒进了她的喉咙里。她睁大眼睛,摇了摇尾巴。
太好喝了!还有吗?
伊拉龙还来不及回答,奥利克走了过来。“女王的女儿,”他一面摇头,一面嘀咕着说,“要是我能把这件事告诉罗特加和娜绥妲就好了。他们是会想知道的。”
伊丝兰查蒂在一张高背椅子上坐下,又拍了拍手。从城里走过来四个精灵,都带着乐器。有两个拿着樱桃木的竖琴,第三个拿着一副芦笛,第四个是唱歌的,她什么也没有拿。她马上唱起了一首轻快的歌。悠悠扬扬的歌声在大家的耳朵里回响。
每三个字伊拉龙只听懂一个,但是他还是领会了大意,咧嘴一笑。歌里唱的是一头牡鹿的故事,它在池边喝不着水,一只喜鹊老是骚扰它。
伊拉龙一面听着,一面望着四下里,目光落在一个在女王背后来回走动的一个小姑娘身上。当他举目再看的时候,他看到她的头发不是像许多精灵那样是银色的,而是因为上了年纪而雪白的,她的脸部全是皱纹,像个干瘪的苹果。她不是精灵,也不是矮人――伊拉龙觉得――也不是人类。她朝他微微一笑。他瞥见了她两排尖利的牙齿。
歌唱完以后,乐器随即响起。伊拉龙看到有几十个精灵朝他走来,他们想要见见他――他感觉到,更重要的是――想要见见蓝儿。
精灵们微微点头,用拇指和中指摸摸嘴唇,伊拉龙也照此办理,同时以古语反复互相问候。他们向伊拉龙提出了许多有关他的业绩的问题,但是他们主要是想跟蓝儿说话。
起先,伊拉龙很愿意让蓝儿去说,这是第一个有人对跟她聊天感兴趣的地方。但是,他很快因为受到冷落而不大高兴,他已经养成了自己说别人听的习惯。他感到很后悔,咧嘴笑了笑。他吃惊地发现,自从加入沃顿国以来,他竟然如此在乎别人的注意力。他迫使自己放松下来,欣赏热烈的庆祝场面。
过不多久,飘来了食物扑鼻的香味。精灵们端着盘子来了,里面放着各种美味佳肴,除了热烘烘的面包和一堆堆小而圆的蜜饼以外,菜肴完全用水果、蔬菜和浆果制成。浆果是无处不在的,什么东西里都放有浆果,从蓝莓汤,到悬钩子作料,到草莓果冻。一只碗里放着切成薄片的苹果,上面浇着糖浆,撒满了野草莓。旁边是一块用菠菜、百里香和小葡萄干做馅的蘑菇饼。
这里面看不到肉,甚至看不到鱼或禽类。伊拉龙仍然感到迷惑不解。在卡沃荷或帝国的其他地方,肉类是地位和奢华的象征。你的金银越多,你就越是要用牛排和牛肉来招待客人。连小贵族也都要每顿吃肉。没有肉会表明他们囊中羞涩。然而,精灵族不赞成这种哲学,尽管他们显然十分富有,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魔法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精灵们劲头十足地冲到餐桌跟前,这令伊拉龙吃了一惊。大家很快各就各位:伊丝兰查蒂与渡鸦勃列登坐在上首;她的左边是达思德尔;阿丽娅和伊拉龙坐在她的右边;奥利克坐在他们对面;然后是所有别的精灵,包括纳里和利菲恩。餐桌的下首没有椅子,只有一只大垫子,那是为蓝儿留出的位子。
宴会开始了,伊拉龙只听见大家谈笑风生。他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已经失去了时间感,只听到笑声和听不懂的外国话。喝了菲尔尼夫酒以后,他觉得肚子里暖烘烘的。美妙的音乐在他的耳边轻轻响着,他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激动。那个孩子般的女人老是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即使在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如此,这偶尔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在谈话的间歇,伊拉龙朝阿丽娅转过身去。她一直很少说话。他则一声不吭,只是盯着她看,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阿丽娅动了一下。“连阿吉哈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在杜维敦森林外面,我对谁也没有提起过我的身份。布鲁姆是知道的――他最初是在这儿遇到我的――但他应我的要求没有说出去。”
伊拉龙不知道她是出于责任感在向他解释,还是因为她欺骗了他和蓝儿而在感到内疚。“布鲁姆有一次说,精灵们没有说出口的,往往比说出口的还要重要。”
“他对我们很了解。”
“不过,干吗这样?别人知道了有什么关系吗?”
这一次,阿丽娅犹豫片刻。“离开埃勒斯梅拉以后,我不想再有人想起我的身份。这与我在沃顿国和矮人国的使命也似乎是不相干的。这跟我成为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毫无关系。”她朝女王瞥了一眼。
“你本可以告诉蓝儿和我。”
阿丽娅听出他说话的指责口气,似乎有点生气。“我没有理由认为,我跟伊丝兰查蒂的关系会使情况好一点,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区别。我的思想是我自己的思想,伊拉龙。”他听了她的话中之话脸红了:她干么要向他――一个十六岁的人类――吐露自己的秘密呢?她是外交家、公主、精灵,岁数比他的父亲和祖父还要大,不管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