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都是与加藤有关。等第二天醒来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加藤阴沉的眼神。他们吃了点心,早早地到了莫问阁,马六给他讲上海新近流行的段子,逗得丁盛哈哈大笑。他们正说笑间,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人走进来,马六止住话茬,跟了过去。
一个青年人进到店里转了一圈,选了几本书,到了门口,瞅一眼丁盛的书,停住脚步。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眼睛里露出异样的神采。他从桌上径直拿起五本书,正是那明版的《五金志》,翻了几页,激动得结结巴巴地问:“只,只有五本吗?”
丁盛心里有点犯嘀咕,他不动声色地说:“桌子上不是一大堆吗?”
“我说的是这《五金志》,麦望馆的。”他指着上面麦望馆的钤印说。
丁盛看着青年,他对这部书的兴趣都写在了脸上,真是个年轻人。当年丁盛看见了心仪的书,也像他一样兴奋,现在他已经会把内心的感情掩饰得很好。
“只有五本。”
青年问:“多少钱?”
丁盛说:“这五本书和那些书不分开卖。”
“哦,一共多少钱?”
“一千五百。”青年看样子很了解这些书,丁盛想探探他的底细,所以报了一个高价。
青年说:“好,这书你别卖,我回去找我老师取钱。”说完,学生匆忙跑了。
这学生是暨南大学的学生,叫周克己,他的老师是沪上知名的学者赵致庸。周克己兴冲冲地跑回暨南大学,到了赵致庸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闯进去:“赵教授,麦望馆出世了,麦望馆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