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盛如愿以偿地从威廉那里取回汲古阁的藏书，虽然不是全部被盗的书，但是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他摩挲着这些泛黄的明版书，自己似乎和它们有某种缘分。盗窃、入狱、游走于生死边缘、避难上海、赎罪，都有这部书有关联。现在，应该把书送给毛欢，物归原主。

丁盛并不想面对毛欢，为此他到莫问阁找到了那个机灵的小伙计马六。

马六笑眯眯地问：“丁先生，你找到威廉了？”

“是。”丁盛把马六叫到外面，塞给他几张钞票，指指街边的黄包车，车上放着的是汲古阁的书。

“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些书送给姑苏会馆的毛欢。”

马六见是汲古阁的书，什么都明白了。丁盛眼望着装书的马车走远，想起汲古阁毛济元临死时的场面，不胜欷歔，忍不住流下泪来。心中说道：毛先生，我从你们汲古阁偷走的藏书，如今是物归原主了。

丁盛此时心里格外敞亮，觉得天空也格外高远。他不仅实现了心愿，还得到一份酬劳不错的工作，他不由对明天充满希望。明天，他就要在这四马路挨家购买有价值的古籍珍本，然后转卖到国外。他走进一家服装店，挑了块上好的料子，让裁缝给他做套西装。

丁盛换了身行头，笔挺的西装，镀金的怀表，擦得锃亮的皮鞋，路人为之侧目。他昂首挺胸走在街上，都说人靠衣装，这样穿戴起来，他也变得人模狗样了。

他在街头买东西时，突然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他猛一回头，瞥见有个人影消失在弄堂的拐角里。他跑过去看，弄堂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大概是自己疑神疑鬼吧？他没有得罪过谁，谁会那么无聊跟着他呢？

丁盛刚回到住处，就听见有人敲门。他有些纳闷：自己刚搬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告诉朋友，连莫问阁的马六都不知道。能是谁呢？

丁盛赤着脚站在门旁，问：“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