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显得一脸不情愿地跟着书生离开。李老板见状,赶紧从米铺里走了出来,假装好心地拉住书生的手,说道:“真是天杀的年景,现在处处荒年,山贼横行,连手艺人都吃不饱饭了。”
书生正要说话,李老板便伸手打住,看着他们说道:“刚才我看到这孩子在地上哭闹,实在心酸,本来马上就想拉你们进我铺子的,无奈年景不好,我的情况也一般,所以一时犹豫。看到你们走出几步,我才终于狠下心来,再苦不能苦孩子不是?来,来,来,带孩子到我家里吃点吧。”
“萍水相逢的,这怎么好意思?”书生佯装惭愧状,而洪三则做出急不可耐的样子:“老板,哪里有饭吃?快带我去!只要给我饭吃,卖给你当儿子都行。”
书生依然推辞客气一番之后,才装做满脸惭愧的样子,带着洪三来到了李老板家。洪三这一天忙活下来,一口饭都没顾上吃,肚子正饿,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吃起饭来狼吞虎咽,确实有饿了两天的架势,李老板更是不生疑了。
而书生则是故作矜持地只吃了两碗,便不再吃了。等到两人把饭吃好,李老板的老婆笑意盈盈地赶紧把茶水给端了上来。他们夫妇俩往日都是以刻薄小气闻名的,这次之所以夫妇俩都这么热情周到,图的也无非就是书生包裹里那根假人参而已。
这一点,书生和洪三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们也不多说,只是假装不好意思地喝茶应付着。喝了两三口之后,李老板终于耐不住,旁敲侧击地问道:“看兄台一副参客打扮,不知道怎么会到南方来?”
“是这样的,我叫董秀,是东北长白山人氏,以挖参为生,这是我的侄子董三。我哥哥早年南下到你们湖南来经商,临行前把三儿交给我抚养。一个多月前,我收到我哥哥的信,说是他事业略有所成,在湖南已经有了一个参行,想要我到湖南来帮他。于是我赶紧收拾行装,带着我这侄儿到湖南来寻我哥哥,谁知道前几天遇到小偷,把盘缠给偷了。好在我一个朋友托付给我的人参没被人偷,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说到这里,书生就故意停嘴,唉声叹气起来,李老板赶紧笑着说道:“不瞒兄台说,我和你嫂子这么大把年纪,还真从没见过长白山的上等人参,不知道兄台方不方便让我们开开眼。”
书生略微迟疑一下,点头道:“好吧。”然后便打开包裹,抽出钥匙来开锁,一边开锁,一边解释道:“这根人参,是我那朋友十年前挖到的,是真正的上好人参。他也舍不得卖,一直留着,你看,这锁都生锈了。这些日子他想在东北置地,所以才托我把这人参放到我哥哥的参行里寄卖。我劝他就在东北卖好了,他偏不乐意,说东北的参价不高,不如南方,而且他也信不过别人,就信得过我……”
李老板一边听着书生说话,一边盯着书生打开锁,再打开香木盒子,然后看到他翻开盖在人参上的绸缎。当他看到里面足有半个手臂长短粗细的人参的时候,眼睛瞪得比灯笼还要圆,差一点就惊呼出来:我的娘,好大一根人参!
“这个人参真是……”李老板说着,就要伸手去摸,这时候,书生赶紧挡住,说道:“对不起,李老板,上百年的好人参都有灵性,不能随便碰。”
李老板讪讪地点点头,问道:“依你看,这人参得值多少钱?”
书生笑了笑,说道:“即使是在我们长白山,像这样的一流好参,起价也得二百两银子。”
他这么一说,李老板和洪三同时目瞪口呆起来。
李老板目瞪口呆是因为这么贵,二百两银子什么概念?一两银子可以买足足一石( 约莫一百九十市斤 )谷子,二百两银子,就是两百石谷子,能把他家那个谷仓给装满。
而洪三目瞪口呆,是因为事先商量好的,是价值二十两银子。因为原价二十两银子,以十两卖出去才合理。现在你说起价二百两,然后卖给人家十两,谁会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