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你现在还是想着他是不是……”顾妈妈担忧地开口问。顾夏婉猛地站起来，“妈妈，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她说着快速地动手收拾自己的包，像逃一样穿上鞋子就要走。胳膊一紧，妈妈略带哀求的脸撞入她的眼帘，“阿婉，你就不能住这里吗？非要去外面住，外面多不安全……”

她是她呵护长大的掌上明珠，多少周围同龄的女孩子都安逸地享受父母的荫蔽，只有她明明可以，却一再地拒绝父母的所有的关心与物质上的支持。甚至连住的地方都要离他们远远的，

“妈妈！”她打断妈妈的话，温柔的眼中突兀闪过一道犀利的寒光，冷冷地开口，“我不想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阿婉！”顾妈妈脸色一白，似知道了什么，“他是你的爸爸！你为什么这么恨他？……”最后一句问话犹如蚊喃，可是她还是听见了。

“没有为什么……妈妈，我走了。”很多话一起涌堵在喉咙，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庞，却无法说出口，只能又通通吞回肚中，就像八年前一样，那么痛苦，痛到每夜每夜都无法入睡，一睡就噩梦连连，可是她还是拼尽全力，沉默用力地将所有的事实真相咽回到肚子里。

顾夏婉挤出一丝苍白的笑，走过来拥抱了下妈妈，“妈妈，我会常回来看你的。”说完，她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周芝芝提着一大袋东西按响门铃的时候，顾夏婉来开门。乍一看，周芝芝吓了一跳，手里超市买来的日用品几乎掉了出去。

“你……你干吗去了啊？”她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身穿宽大牛仔工装裤，上身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的顾夏婉。

顾夏婉有些愣，一抬头，倒让周芝芝更好地“欣赏”她的尊容，只见白皙瘦尖的小脸上横七竖八一道道彩色颜料，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花猫，哦，不，比小花猫颜色更丰富些。

“怎么了？”顾夏婉摸了摸脸，没想到手上还拿着画笔，这一抹，画笔上油彩刷地扫脸过去，她才有点醒悟过来。

她没吭声，接过周芝芝手上的塑料袋，“这两天都在赶活，所以，我这种状态你要适应。”她不以为意地说。

周芝芝进了房间，这才发现她将另外一件卧室改成了工作室，摆满了画框、画架、颜料，几幅画好的画正夹在画架上晾干。

“你这两天就画了这么多？”周芝芝承认自己没有艺术细胞，只是单单看着这高产量，有些咋舌。

“嗯。我速度快吧？在英国，同学们都叫我‘快手安妮’。”顾夏婉从周芝芝帮忙买的日用品、食品中掏出一条面包，啃了起来，边吃边说，说话呜呜的。

周芝芝绕着她的画转了两圈，回头一看见她的馋样，狐疑地开口问：“你没吃饭？”这时候中午刚过，看她饿极的样子，貌似早上也没吃。

“嗯嗯。”顾夏婉点头，去倒开水，却是空的，只好噎得说不出话来，赶紧又跑到厨房烧水。

周芝芝跟着她四处转，眼尖地看到垃圾桶躺着几个泡面袋子，“顾——夏——婉！”她拎起泡面袋，黑着脸喝道，“你想死啊！你不知道泡面吃多了会变成僵尸！木乃伊吗？”

顾夏婉好不容易将面包吞下，嘿嘿地讪笑，“这不是忙吗！以后不吃了，不吃了，真的真的！我保证！”

周芝芝点着她的脑袋，气得牙痒痒的，“你啊！别告诉我，你在英国也是吃泡面过活的，你就是犯贱！好好地大小姐的日子不过，非要受苦受难。要是没钱，就跟我一起住，不要租这么贵的房子，租了这么贵的房子还像个被压迫的工人一样给画廊画画，你这是想干吗！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