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雪地上的蛇群少说也有数万之众,被玉兕号和苍龙角所驭,前赴后继,不顾一切地飞射穷追。
冰地上很快便堆满了小山般的蛇尸,欧丝之野却始终无法冲脱。
杀了数千条毒蛇之后,她身上的暗器、毒粉均已用尽,只能奋力以气刀纵横护身,眼见蛇群如狂潮巨浪,杀之不尽,冲之不出,心中的惊怖悔惧已达顶点,忍不住纵声大叫道:“龙女姐姐,我对不住你,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啦……”
话音未落,左脚剧疼,已被一条鲜山鸣蛇咬中,尖声痛叫,右手气刀急电横扫,将它劈成粉末;岂料右臂方动,肩头立时又被一条阳山化蛇死死咬住,锥痛攻心。接着右腿、左手、后背、肚子……纷纷被数十条毒蛇钳咬,眼前一黑,真气立泄,当空重重摔落在地。
蛇群尖嘶潮涌,瞬间将她里三重、外三重紧紧缠住,纵横交错,越滚越大,她周身麻痹,什么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心中惊怖欲死,不住地嘶声哭叫道:“雨师姐姐饶命!雨师姐姐饶命!”喊了五六声,唇舌亦被毒蛇咬中,肿胀酥痹,话也说不出来。
雨师妾心下大快,放下苍龙角,格格笑道:“当日你撺掇北海老怪将我的头送进‘千虫鼎’的时候,怎地没想过要饶我的命呢?你不是说‘万虫加身,欲仙欲死’么?今日感同身受,滋味如何呀?”
话音未落,流沙仙子眉尖紧蹙,忽然“哇”地喷出一口黑血,软绵绵地坐倒在地,脸容惨白如纸,指尖不住地剧烈颤抖,连玉兕号也拿握不住了。
雨师妾吃了一惊,失声道:“流沙妹子!”抢身上前,念力扫探,才发觉她督脉震断,脏腑易位,内伤极重;那婴童般滑嫩细腻的肌肤竟也起皱泛褶,好象瞬间衰老了许多一般。
洛姬雅施展换血大法,不啻于引毒上身,虽是不老之躯,被至毒之血这般猛烈倾注,也难以抵受;再加上适才为了反击欧丝之野,被迫强行顿止,震断了自己大脉,又苦苦强撑了这么久,已尽极限。此时大敌既除,再也无力支持。
她格格一笑,扬眉道:“放心,我是不老之身,再过几日,生出新血来,自然便没事啦。”
胸脯起伏,气息不畅,恨恨地瞪了那犹如蛇团的欧丝之野一眼,道:“气血轮替,至少可延你半年之命,可惜紧要关头,被这妖女打断,效果大打折扣。罢啦,过些时日,我们再来便是……”
雨师妾又是感激又是难过,泪水倏然滑落,嫣然一笑,道:“流沙妹子,多谢你啦。”心中却想:“死生有命,劫数既定,岂能再连累于你?只要能活着重见小野一面,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此刻方甫换血,精神熠熠,容颜、肌肤也已恢复了十之七八,比之半个时辰前有如天壤。当下凝神聚气,帮助流沙仙子归位脏腑、修复经脉。
二女号角既停,遍地毒蛇登时茫然不知所往,盘蜷昂首,左顾右盼,欧丝之野身上的毒蛇也纷纷缓缓游下,露出她肿涨黑紫的身子来。
她虽擅驭蛊虫,百毒不侵,但被千百条剧毒奇蛇这般疯狂咬噬,也已近乎奄奄一息。周身僵硬,体无完肤,原本如花似玉的脸容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微弱地喘着气,兀自含糊不清地呻吟着:“雨师姐姐饶命……”
输导了片刻真气,流沙仙子脸色渐渐转红,雨师妾心下稍安,暗想:“此处距离拘缨国少说也有八百里,这妖女驱赶着蛇群不知前往哪里?又有什么目的?不知和小野有没有干系?”
心里记挂着拓拔野的安危,想要查问个究竟,当下起身走到欧丝之野身边,笑吟吟地道:“要我救你一命不难,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将你体内的蛇毒全都逼将出来。”
欧丝之野迷迷糊糊听见,如获至宝,不住地点头。
雨师妾道:“你知道拓拔野的下落么?”指尖在她肿大黑紫的脸上轻轻一刺,“哧!”腥血激射,唇舌、脸颊逐渐恢复原状。
欧丝之野“啊”地一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象是突然能够呼吸了一般,摇着头,含含糊糊地道:“我只知道拓拔太子被埋入皮母地丘,此后便再无半点风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