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们到门房去登记吧”。
曾文明没吭气也没动坦。
蓝一有些生气:“怎么,不明白?”
曾文明的脸有些僵硬,鼓眼转得飞快快掉出来了,气冲冲地带着一帮人走了。
蓝一站在窗口深呼口气,知道曾文明在和她较劲,几天前食堂找厨工,他自作主张招了人连个招呼也没打。据老范说是院子里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蓝一诘问了他几句,他不服气,这次故意领着这帮山民来让她面试。蓝一觉得没趣,轻笑,长得粗壮结实挺像个男人样的人内心也会这么小气,她端起茶杯喝下去大半杯水。
老范幽灵一样出现在蓝一的面前,裤腿一高一低,将一摞报纸放在桌上,却不走。蓝一说:“你还有事?”
老范涎着脸说:“呵,没事”。然后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蓝一懒地理他,埋了头翻看报表。
“呵呵,蓝主任呀,那曾主管在门房说你呢”。
“说什么?”。蓝一本能地冒出一句。
“说你,说你清高摆臭架子呗”。
“噢”。蓝一应了一声,接着看她的报表。
“还有呀”。老范竟然抬起屁股整个身子俯到了桌面上。
“那曾主管和食堂的吴花有一腿呢”。蓝一知道他说的是那没了丈夫的女人。
老范见她不吭气继续说:“昨天两人一快上街买菜呢”。
“那又怎么样,出去采购带个食堂的人很正常呀!”
“蓝主任呀,你没听说吧,他们两人串通做假呢,每天菜饭做得太差,工人有意见呢”。老范凑得更近了,蓝一闻到了一股大蒜味,她闭了呼吸,朝他挥挥手:“行了行了,别瞎说,您那么大年龄了,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少操心”。
“是,是,蓝主任批评的对”。老范这才屁股离了椅子站起身。蓝一拿眼看他,心说怎么还不走。老范是个明白人,见蓝一不待见他,抬起腿就往外走。蓝一一眼看到了他的拖鞋,“范师傅,今后不允许穿拖鞋,注意点形象,外面的人一进来看见的就是你噢”。
“知道,知道,这就回去换”。老范点着头哈着腰终于走了。
这个老范,每天借送报纸,都会向蓝一散布一些小道消息和一些“道听途说”。蓝一虽然很烦他,但也知道了一些正在发生和已发生的生活小事和人们的思想动态,然后可以为一些判断做些参考,也仅限于参考了,这些生活小事确实无聊,特别是男女之事,似乎在这偏僻山凹里,当大自然以她最原始古朴的一面呈现,物质的欲望倒退为零而无法满足时,人类原始的欲望就从意识底层被唤醒,少了禁锢露出了她赤裸裸的一面得到了无羁无绊的渲泄、释放。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在这狭小空间,都成了井底的蛙,每天面对的就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几张面孔和他们身边的事。似乎这个话题是永远的太阳,人呀,什么叫入乡随俗?这就叫在哪个山头唱啥歌,蓝一有些感概人的同化力怎么这么强了,蓝一担心再进城是否别人看她也像看怪物了。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鲁尔来到蓝一办公室,递给她一张发票,是一张餐费发票,蓝一满脸问号地看着他。他说:“赶紧地报了,要不然万一走了,来了新总就不好办了”。这才明白鲁尔想让她充招待费把手机款报了,手机丢后,蓝一很快买了新的,发票就在口袋里装着。
蓝一说:“不行”。
鲁尔将发票扔在她抽屉里说:“你就别清高了,这算什么呀,少吃一顿饭的事,而且是万一同意的,他说你帮着洗衣服丢了手机,觉得挺过意不去”。
蓝一没再坚持,但心里有些奇怪就问:“不是让你接替万一的吗?”
“唉,情况有变,要另外安排人,现在总公司里头全是这种说法。唉,哪说的清,反正不会是空穴来风,走一步算一步吧”。鲁尔看起来很沮丧。
蓝一说:“也是,随其自然得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怎么也不是你的”。鲁尔听完这话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奇怪,甚至有点恼怒,大约怪她一点不顺着他说话或给他鼓劲吧。确实从内心讲,蓝一认为鲁尔没法胜任总经理一职,这里毕竟是生产基地,而他之前一直做销售,不懂生产,根本没有现场管理经验,但还是隐隐地希望他能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