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明的老婆要来了,一星期前院子里的闲人们打听的清清楚楚并到处传播,她们当然有她们的意味,那她们再投在吴花脸上的眼神就有些别的含义了,至于即将发生什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那天早晨,曾文明起了大早洗漱齐整准备坐头趟班车进城接他老婆,走出屋门时,他踩到了一滩软乎乎的东西是一堆狗屎,他骂了句,妈拉个龟儿子(这是跟当地人学的),跺跺脚走了,如果说有什么先兆,那就是这了。
晨起,他肯定没想过去面山的那面墙壁去看看。去了,他会发现点什么,如果看见了,也就没有下面的事了。结果这墙上的秘密被早起的门房老范发现了,老范起得早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他不知哪根筋想起,要到曾文明住的这幢平房的后面去排泄沉淀了一夜的污水。他当然得背着人,所以他拐到了屋后面,经过那面墙时,他发现了端倪。是几个白花花的大字,当时天虽还有点暗,但簸箕大的字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老范退后几步才完全看清这几个字的内容:“曾文明和吴花通奸”,初始老范吓了一跳,退后又靠前地看了三遍,然后呵呵地笑出了声,并长吐了一口气。
他觉得近一段时间的郁闷在这一刻吐了个干净,他从心至外的兴奋。他的腰霎时挺得笔直,他像狗样地翘着尾巴转起了圈圈,他希望有人出现,有人来看,这可是个天大的新闻、新鲜事,相比他的事只有过之而不及。他要倾诉,最好是汇报给领导。在他走向通住那两层楼房的上坡时,他碰上了早锻炼的蓝一。老范看见她,眨巴、眨巴他那双因兴奋睁得老大的眼,嘴里呵呵地笑着。蓝一停住,充满疑问地看着他。老范还是呵呵不止,半天才说:“蓝主任早,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蓝一受不了老范那神叨叨的样子口气有些不耐烦。
“呵呵,不好说,你过去看就知道了”。老范微转了身子扬手指去。
等过去,那个地方已站满了人,吱吱喳喳声此起彼伏。连杨天什么时候也出现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正嚓咔地拍照,表现了一个人民警察的基本素质,虽然他不过是个狱警。天色已经大亮,杨天正在点评:这是用拖把沾石灰水写的,根据湿度应是半夜写的,杨天顺手抹了一下墙,手上变成了粉白。一群人在附和:这一定是吴花的仇人干的,就是想让曾文明的老婆看见,让他们俩难堪看他俩的笑话,这话说完人群里响起暧昧的笑。蓝一正想这事该怎么处理时,传来鲁尔的大嗓门:“老范,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找拖把来把它擦了,摆那儿好看呀”。
老范“哎哎”两声灰溜溜地走了。
人们一下子安静了,鲁尔挥手赶公司的人,有什么好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人慢慢地散了。迎接曾文明夫妇的是面模糊的墙,上面有白色的印痕,像幅抽象派画。曾文明的老婆来后不到半小时就有好事者告诉她这件事,并好心地带她到墙头看残迹。这个人当然是院子里的人、杨天的属下,但这人不会是吴花的仇人,她只不过觉得有义务让曾文明的老婆知道事情真相。知道真相后的曾文明老婆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大吵大闹,也没有去找那个吴花(事实上吴花在前一天已经休假)。她表现了一个城里人的大度,她只是不再理睬曾文明,甚至于不说一句话,在傍晚的时候她坐末班车进了城。当然她离去之前,做了她该做的事,洗了曾文明的被子衣服、还刷了三双脏鞋,虽然曾文明的东西平时有人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