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浅浅对衣服的牌子不是很讲究,但是在楚晴雯和徐小可的影响下,对一些品牌还是耳熟能详的。头一次帮欧子铭洗衣服的时候,她张着嘴一件件看,“这是Armani、这是Burberry、这是polo……”
欧子铭刚洗完澡出来,坚硬的发丝犹在滴水,迎着阳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你转专业了,改成品牌营销了?”
“切,有钱人了不起吗,有钱人都不幸福。”
“你这就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尤浅浅仰头长叹,单看欧子铭穿衣服的牌子,送什么她都拿不出手呀。拉着徐小可逛了半天的小田急百货一无所获之后,又逛了o1o1男士馆,不是对着价钱叹气就是对着商品摇头。
徐小可看不下去了,“浅浅,我怎么觉得有时候你脑子不带转弯的,有个想法甭管是对是错,非得一路贯彻到底。”
“小可,你可以把诽谤我的话说得再直接一点,我不生气。”
“送人礼物不一定要送贵的,送的是个心意。再说了,要是比贵重,你卖血卖肾卖身也不够看的。”
尤浅浅承认徐小可了解自己,往往一针见血精确到位的直打她七寸。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眼角一瞥正好看到施华洛世奇的柜台,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姐姐我灵光一现,知道送什么了。”
欧子铭在东京有那么几个狐朋狗友,多半是家里派出来历练的,一听他要脱离苦海,轮着班的要给他庆祝,他由着他们闹腾只是把周四的晚上空了出来。
周四那天天空阴沉,飘着零星的小雨,工作上的交接手续都办好了,欧子铭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和撑着伞走过的行人,觉得时光恍惚了起来,两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平淡的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渗透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他试图伸手去抓,却如指间流沙细碎得令他无从下手。
父亲的秘书打来电话,确定了航班时间和接机时间,把一切安排得妥帖得当。想到两年的外派生活终于结束了,重新踏上国土的那一刻起,他将不再是困于东京混迹人群的欧子铭,而是顶着欧氏企业百年光环的商业巨子,镁光灯下的一举一动都将可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
欧子铭掏出手机,翻出尤浅浅的号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上课,于是发了短信。
尤浅浅正窝在模型室的角落里干私活,提着心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吓得她手一抖险些把手上的活儿给扔了,功败垂成。
一看号码是欧子铭的,五个字,“晚上在哪吃?”
“家。”
两个小时后,尤浅浅伸展着酸疼的腰,举起手里完工的手机链满足地笑了。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晶莹剔透,被穿成了O型,是欧子铭的姓氏,尾端吊着一个微型的蒙奇奇印第安版是尤浅浅的恶趣味。
手机再次震起,尤浅浅一看号码是研究室的电话赶紧接起来,教授秘书甜美的声音传来,“尤桑,关于台湾竞赛四点在studio开说明会,临时通知的你赶得回来吗?”
模型室在工学部的二楼,研究室在三楼,尤浅浅总不好意思说我赶不回来吧。
“可以的,我马上回来。谢谢您。”
尤浅浅本来计划先去上野买海鲜然后去超市买菜,再回家大展厨艺的。现在看来上野是去不成了,按照日本人细致的作风,这个会至少要开一个半小时。
事实证明尤浅浅低估了日本人的实力,五点的时候教授还没有出现,秘书小姐帮他们订了晚饭之后就拎着小包下班了。加上尤浅浅所里的八名修士继续等待教授的出现。日本人擅长等待是出了名的,不急不躁的不是抱着电脑就是捧着手机各自为政。
尤浅浅盯着手机,揣着心惊胆战,思想做着激烈的斗争,是不道德的装病回家做饭,还是冒死给欧子铭发个短信呢?
这一纠结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慈眉善目的教授终于出现了。上来就是一顿道歉,把迟到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个详细,尤浅浅无力地看着钟表的分针走了半圈。
心里揣着事,教授说的话尤浅浅听一半丢了一半。
从背景分析到基地分析再到理念分析调研安排……尤浅浅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而煎熬,手机开的是震动却没有任何动静,尤浅浅无力地看了眼表,八点半了。
终于教授讲完了,却让他们留下来讨论一下行程安排。
尤浅浅觉得人生就是个茶几,摆满了杯具。
九点半的时候,尤浅浅迎着晚风出门,看了眼平静的手机又放回包里,顿时有种将死之人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依然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尤浅浅叫了几声“欧子铭”没有人答应,推开他的房门没有人,只地中间立着一个行李箱。
尤浅浅突然觉得荒凉,想起当年学过的边塞词,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约摸就是这个滋味吧。虽然欧子铭不常在家,但是屋里总是充斥着有他存在的迹象,尤浅浅欣慰于这种我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觉。而此刻,尽管刻意回避,但是分别的事实不容置疑,这一别是天涯两端,也可能是就此别过永生再难相见。
悲伤如同窗外飘着的细雨,冷冷地弥漫在空气中,寒气入体。
尤浅浅深吸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去厨房做饭。
玉米和小排加了汤料放进汤煲用小火炖着。生鱼片和啤酒放进冰箱,西兰花、卷心菜和蟹肉拌了个沙拉,洋葱切丝和鸡肉丝合炒,豆腐豆苗豆芽和金针菇胡乱的炒在一起。做好之后一盘一盘地摆在餐桌上,尤浅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眼泪就流了出来。
徐小可说得不错,她的确不是善男信女,欧子铭大概也被她蒙了过去,以为她后知后觉,懵懂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