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向那些美貌女孩诉说心中的留恋。因为我知,时光不会因为我的留恋而为我们稍稍停留片刻。
说实话,那年夏天的女孩,仔细想想,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吸引了我。我只知道,以后,我注定要充满深情地去回忆她。回忆和她在一起时的每片温暖。回忆那些细腻的如丝一般光滑的时光。和她在一起,阳光是温暖的,音乐是温暖的,那些轻言细语是温暖的,她的名字也同样是温暖的。
她说,你的笑容很美,像女孩子。她说,我喜欢你的笑容,笑起来,你的眼神纯净。
夏天,我们在傍晚相约散步。她告诉了我她几乎所有的故事和心事。同时,我也向她讲述了我生命历程中的每一次恋爱,每一次的希望和失望,每一次的伤痛和喜悦。
有一天,女孩对我说:“我们所拥有的都只有过程,没有归宿。”
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计算我迄今为止这似乎永无归宿的过程应该从哪里算是开始,我想,也许应该从徐静说起。徐静,那个我生命中初次相遇的女孩。
我二十七岁时认识的那个女孩在许多地方和徐静是相像的,在那年夏天,我和那个女孩手牵手地漫步时,我常常会这样想,如果我牵着的人是十年前的那个名叫徐静的女孩该多好啊。
如果世上真有时光机器,我愿意重回十年前,一切可以重新修改,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暂新的今天。可现在,我却只能依靠回忆,什么都无法改变……
某天,女孩对我说:“所有的初恋都注定是要分手的,离开以后,才会觉得一切原来那么美好。”
我同意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曾经这么说过。想来,他们也都曾经那样去经历过。
事实上,我对过去的怀念不仅仅停留在我和徐静的那段感情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那么怀念过去的友情,过去常常留连过的护城河边的风景,过去曾经为之暗暗心动的女孩。像所有成长过程中的男孩一样,我最初的恋爱是一场单相思。
离开中学校园以后,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长大了,面对接踵而来的各种麻烦和问题,有一度我茫然失措,不知道该给那段生活以怎样的解释。
我的回忆在面对后来的那段生活时总是变得凌乱不堪,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单纯和清晰。
该从哪儿说起来呢?十年后的今天,这个问题仍然让我困惑……
记忆中,从前,在激情过后的最柔情蜜意的时刻,有个女孩对我说:“你的爱是我生命中的光,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就会陷入茫茫的黑夜。”
她一字一顿的念,像在吟咏着抒情的诗句。那时候,我们依偎在一起。寂静中,隐约有德彪西的音乐。若有若无。
我问她:“哪看来的?这句话。”
女孩说:“我想出来的,我一直想告诉你。”
于是我紧紧抱住了她,很长时间不愿意把手放开。
这是我十七岁时的故事。有时遗忘,有时想起,想起时犹如旧事上积满了尘土,猛拍一掌,尘雾四起,刺得双目泪流。
那么个年纪,正是黑暗青春的最煎熬的时刻。每天被排山倒海的青春期情欲冲动所煎熬。对我来说,十七岁那年的夏天,是我个人的成人仪式。回忆中,空气中漂浮着暧昧爱情的怪味道,那种暧昧的怪味道,让我沉侵其中,把现实的秩序忘在了一边。又让我心生某种恐惧,不由得本能想去抗拒。那是一种告别少年的,进入成年的感觉。那是大人要做的事。终于可以去做大人们才会去做的事情了。
迷恋,是内心深处暗暗的迷恋。无法适应的抗拒感,则使那些爱情变成了若有若无的爱情,变成了质量不够达标的爱情。那场最初的恋爱,像是一次射精的体验,等待、积蓄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了,才发现那种感觉稍纵即逝,短得来不及反应。
那名叫陶薇的女孩,在这段回忆中,叫徐静。犹如同一个人的两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