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地哭，不出声，卢少川认识妻子这么久以来从没有见过马丽梅如此软弱，从没有见过马丽梅流过这么多眼泪，头发，衣服，枕巾，被头，卢少川的胸膛，全部沾满了马丽梅一汪又一汪潮湿的滚烫的泪。

卢少川摩挲着妻子的头发，反复地说：“我们要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马丽梅充耳不闻，反反复复在哭泣和疲惫的假寐之间辗转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马丽梅突然惊醒，呜咽着把头埋在丈夫的胸前，“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卢少川把瑟瑟发抖魂不守舍的妻子抱得很紧，嘴唇贴着妻子湿漉漉的耳垂，一迭声地说：“别怕，有我。”

卢少川在眼泪的浸泡里忘情地吻着妻子，把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热和力通过唇舌传递给眼前这个让他心疼的女人，像在孜孜不倦地舔干初生小羚羊身上卷曲湿润的毛发，好叫它快点站起来。

赵亚茹的手术安排在五天后的星期二。

手术前一天的下午，赵亚军夫妇带了很多好吃的来医院，一样样地摆在老姐姐面前。

这是赵亚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晚餐，她强颜欢笑，吃得似乎很开心。马丽梅忽然觉得妈妈像在吃断头饭，心里一酸，转身来到门口，正遇上医生来找家属签字，马丽梅一眼认出他就是那天坐在高主任对面的年轻人，他胸卡上写着“古野”两个字。

马丽梅把马长海叫出来，“你签，还是我签？”

马长海毫不犹豫地说：“你签。”

马丽梅跟着小古医生走向医生值班室，卢少川尾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