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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下来，周元每天早出晚归，跑来跑去，搭了不少车费饭钱，一张单子没签成。他觉得委屈，金亮的脸色也不好看，好像受骗上当养了闲人，吃了天大的亏。虽然他没多拿出一分工资。最让周元难受的是，金亮闲着无事在葡萄架底下端着茶壶说：“连帅君都有客户了吧？真是，不知道一天都想什么？自己不知道愁，别人急死也没用。做人啊，要自己肯奋斗，不能坐吃等死。”要不就说：“是我这儿庙小啊，还是自己没长念经的嘴啊？不然就换个门槛儿高的，省得耽误了前程。”句句诛心，明摆着要人知难而退，自动辞职。

周元没提辞职。忍了。不是不想，是不能。自从和艾雪完成了两人间从量变到质变的转换后，觉得身上的责任重了许多，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为了自己在战斗。为了艾雪，他什么委屈都能受，什么苦都可以吃。相比而言，他更无法忍受当艾雪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得到一点好消息时，自己给她的却是失业打击。

金亮前脚走进办公室，周元捧着刚续好热水的茶杯跟上来。

金亮眼皮不抬，目光往斜下四十五度走，声音半大不小，足够让办公室所有伸长的耳朵全听见：“你还在啊？”

点拨不醒，转为当头棒喝。

周元赔着笑脸，极尽谄媚之能事。话外音字面义，全当听不见看不着。手举得老长，把茶杯举到老板鼻子底下。

鼻子底下哼出一声：“有事？”

“想跟您汇报一下，我现在跟的两个客户，马上就能签单了。”

目光继续往下，连地面都比某些人的脸好看：“真的假的？不会是虚假繁荣吧？这年头骗子比蚊子多。”

“是是是。”也不知道是同意老板的断言，还是肯定自己的成绩。周元把头点成鸡啄米了。

“那你更应该抓紧啊？现在竞争多激烈，只争朝夕。”

“是是。”

“去吧。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年轻人，未来要靠自己争取。”

“是是是。”继续啄米。

帅君在背后捅周元：“干吗啊你，至于吗？”

周元苦笑：“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为了生活？”艾雪还在家等着他签单拿钱租房子呢。这也是缠绵过后两人带着余温商量好的，周元赚钱付房租，艾雪的工资负责生活。前天，他刚接过一千五，艾雪的半个月工资，这钱烫手。

这两个客户也是真有其事，是跟老钱扫楼的时候接洽的，过后他又独自拜访了几次，才谈妥了签单意向。不过说签单似乎大了些，一个要登一期招工启事，一个要上挂失声明。加起来才几百块钱。加上周元心急，价位上守不住，连自己的提成部分都沦陷了。真算是虚假繁荣。

帅君站着说话：“你何苦来呢，不赚钱还做？给人当义工？”

周元也无奈，也悲伤：“先保住工作吧。我跟你不能比。”他要是有帅君在北京的资源人脉，也不愁拿不出业绩。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两个小单子居然也飞了。

事情出在老钱身上，基础课程扫楼结束后，老钱也不怎么管周元了，可周元依旧把他当师父。还是初级入门的授业恩师。遇见点什么事，总第一时间想跟他分享，寻求建议。这两个客户也不例外。周元记得自己还跟老钱抱怨，单子太小，没有赚头。老钱一个劲儿劝他，刚开始都这样，不能一下子就赚到钱，总有个学习的过程，提成不拿，当交学费了。万事开头难，以后慢慢就好了。周元坚定了信念，拿着合同去找客户的时候，人家一句话把他堵在门口：“你还来干吗啊？我已经跟你的同事签完了。”周元两眼一黑，差点没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