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不在家，这小子虽然不用上班，但比上班时还忙。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可周元不敢大意，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蹦回来，和艾雪每次亲热都小心翼翼。昨天艾雪也出差了，陪同林文星去外地视察业务，要周末才回来。平时觉得狭小的空间剩了自己一人儿，感觉空阔了。周元在厨房客厅卧室来回乱转。电视开了关，电脑关了开，想在屋里搞出点动静，一嗓子吼出来，现代京戏沙家浜智斗选段，周京山的最爱，耳濡目染他也会了，可从不唱，突然唱出声，给自己吓了一跳。

无聊的日子怎么打发还是无聊。上网找工作，前程无忧智联招聘成了精神家园，工作不少，看来看去，哪个都不属于他。

难道来北京是个失误？这两天，后悔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时不时冒出头来。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在四平会怎样？四平是个小地方，生活简单安稳，人没那么多想法，左邻右舍看得见的地方，大家安安分分过日子。北京有太多诱惑和太多常规以外的发生，非得有强悍的心灵才承担得起。

他承认自己的平凡，所以怀疑选择的正确性。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帅君打电话约他吃饭，有事商量。

楼下小饭馆里，两盘菜一瓶酒，两人喝起来。

帅君也离开升龙了，自动辞职：“没劲，金亮就是一傻逼，什么都不明白，让老钱哄着玩。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公司得变成老钱的。我看不下去了。哥们儿，你别郁闷，你不是第一个被他们卖了的，之前也有。老钱是什么人啊？粘上毛比猴精，他会教你？打死我也不信。”

周元半开玩笑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帅君愣了，眨巴眨巴眼睛：“之前咱不是不熟嘛，我这人慢热，是我错，我自罚一杯。”

“算了，跟你没关系。”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啊？”放下酒杯，帅君抛出问题。

“找工作。”

“找到合适的了？”

周元不想把自己的失落显现出来，故作轻松说：“哪儿那么快，再说，我还想多休息几天呢，顺便看看北京，来了这么久，还没逛呢。”

帅君做出了解状，口气惋惜：“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想找你一起去我朋友公司上班呢。我一哥们儿在青果当人力资源经理，负责招聘，他们要开展新业务，让我带几个好人过去，我就想到你了。”

周元装不下去了，上身往前倾：“什么公司？”

“青果，没听过？”

“好像听说过。”

“大公司。办公地点在海淀国展。”

周元还不知道海淀国展在哪儿，不过听来颇具实力：“人家能要我吗？”

“都是我哥们儿一句话。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挺认可的。可惜啊，你不是要休息吗？”

“休够了。”

帅君举起杯：“等我信，这一半天我联系妥了，咱们一起去。”

“哥们儿，大恩不言谢了。”周元挤出不太地道的京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至于帅君为什么把这么好的事白白送上门，周元懒得管，当成是老天爷开眼，给他一条生路走。

5

这次出门林文星带了三个女孩，分别扮演文案策划和助理。三个女孩中一个是北大的研究生，一个是工作五年已经升任文案督导的标准白领和四平电大大专生艾雪。

研究生是北京人，跟父母住在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里，打小不知道逼仄到底是种什么概念。白领交了首付，买下公司自己开发针对员工的福利房，正在体会作为落地生根的北京人的自豪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