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小伙子,马上拿起电话给对方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了,一个甜美的女孩声音传了过来:“你好,请问找谁?”
“你好,我是桑迪·韦尔,请问莫舍小姐在吗?”
“你好,桑迪先生,我就是。” 对方的声音很动听,矜持之中还夹带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嗯,你知道的……梅贝尔姨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想和你见个面,就在今晚,你有时间吗?”桑迪好像被震慑住了,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完全没有了在学校里那种“风流公子+社交名人”的从容、机智与幽默。
“很不巧,我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聚会,但我有一个好朋友,或许你会喜欢……”
“我绝不会与一个不认识的人介绍的另一个不认识的人约会的……我会再打电话。”可能是意识到了刚才瞬间的失态遭到了鄙视,桑迪有些恼羞成怒,迅速挂掉了电话。而在另一边,琼也为这个家伙的不礼貌小吃了一惊,然而随即,一丝狡黠的微笑浮现在她的脸上。
不太顺利的初次接触,但结果似乎还不坏。
桑迪没有放弃,因为直觉告诉他,电话的那一头是一个迷人的姑娘。又经过几个回合,他们约定愚人节那天在琼的家里见面。
桑迪准时盛装赴约。按下门铃后,一个中年妇女打开了门。桑迪愣了一下,在随后的寒暄中了解到对方是琼的母亲,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太紧张了吧,老兄,对方的声音你不是听过吗。
二人分主宾落座,桑迪不安地打量着室内的装潢。他发现这是一个富裕的家庭,同时还看到有一间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似乎有人正透过门缝盯着他看。
“真是个腼腆的姑娘。”桑迪心中暗笑。
门后面的人确实是琼,她在观察桑迪的身高,以便确定自己要不要穿高跟鞋。这不叫腼腆,这叫礼貌。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出门见男友,男友心已慌。不一会儿,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匀称、脸上挂着迷人微笑的女孩出现在桑迪面前。看着桑迪呆愣的眼神,琼的母亲差点笑出声来。一个微笑,一个痴笑,一个要忍住不能笑,气氛有点尴尬。琼的母亲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到外面找个地方聊。”
“对,对,自由港的怀特卡农酒吧不错。”桑迪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母女俩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你和加州的男孩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他们都是金黄色的头发,我不喜欢。”
“那当然了,我可是地道的纽约人。”
“吹牛,你一点儿纽约口音都没有。”
“那我学两句你听听?”
“算了吧,我可不想听。”
……
原景重现到此为止。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在酒吧聊到了凌晨三点,琼的聪慧与幽默,让桑迪彻底着了迷。在把琼送回家之后,桑迪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仰望星空,一脸严肃地自言自语:“我,桑迪·韦尔,今生立誓要娶琼·莫舍为妻,此志天地为鉴!”
从那以后,桑迪再也不和其他姑娘约会了,桥牌也不打了,除了读书应付考试之外,他把一切时间都献给了琼妮(琼·莫舍的昵称)。他们疯狂地约会,恨不能每一秒钟都不分开,即便夏天桑迪到南卡罗来纳州参加了空军预备役军官训练营,他们也尽最大可能频繁地通信,为美国的邮政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当8月份桑迪从训练营回来时,两人就订婚了。
然而对于订婚这件事,琼妮的父亲是存有异议的。他觉得桑迪貌不出众,家境平平,实在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就在他们初次约会那天,琼的父亲见女儿到了下半夜还没回来,当即火冒三丈,指责桑迪是个没教养的小流氓,甚至怀疑桑迪把他们的女儿卖到了犹他州,给摩门教徒当小老婆去了。在琼妮父亲的影响下,琼妮的母亲也逐渐改变态度。他们开始对琼妮百般说服,劝她离开桑迪,但是琼妮对这些话通通不予理会。
其实在这个时候,往往父母越是反对,当事人双方就会越坚定地站在一起,尤其是在父母以“经济条件”或“个人品德”为理由横加干涉的时候更是如此,因为在年轻人眼中,纯洁无瑕的爱情是不容这些东西玷污的。很显然,琼妮的父母不明白这个道理。
话虽如此,但桑迪本人还是觉得,在没有征得未来的岳父岳母同意的情况下就娶走他们的女儿,总显得不太好。于是,他安排了一次双方父母的见面,地点就在自己家中。迈克和埃塔听说后举双手欢迎,琼妮的父母也没说什么,表示将准时赴约。
桑迪本以为父母的出面会让对方多少消除一些疑虑,但他把父亲迈克这个极度不稳定因素给忽略了。晚宴那天,迈克先是因为羔羊被烤糊,不顾客人在场就把埃塔狠狠骂了一顿,随即开饭后,又开始在客人面前大吹大擂。琼妮的父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哪会瞧得上这一套?就在他们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迈克居然来了这么一句:“等两个小家伙结婚后,我会送给他们一辆高档汽车,您二位看怎么样呢?”
琼妮的父亲拍案而起:“我们不是来卖闺女的!”
其实迈克说这一番话,只是想表达一下对子女的关怀与重视。但是世上总有这样一种人——假如同一个意思共有十种表达方式,而其中只有一种让对方难以接受,这种人就偏偏捡这一种说。显然,迈克就属于这一类高精尖人才。
以上这些情节,都是事后埃塔通过电话告诉桑迪的,因为桑迪和琼妮当天都没有露面(要说年轻人办事就是欠火候,这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啊)。然而几天之后,就在桑迪还在因为父亲的不争气而耿耿于怀的时候,另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那天客人走后,迈克借口去外面买烟,之后竟再也没有露面!
桑迪半信半疑。按说在这和平年代,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无故失踪?况且母亲在电话里也根本没提这事。于是他急忙跑回家,在家中看到了以泪洗面的母亲。
“他失踪了?”
埃塔呜咽着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报警?”
埃塔还是没回答,只是摇头。桑迪立刻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了母亲不仅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更是对结果深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