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的客户多了,支配资金也更充裕了,但他还面临一个问题,就是选择股票时老是看走眼,害得客户赔钱。有段时间他经常失眠,和岳父岳母聊天时也是顾左右而言他,甚至一度不敢到餐馆去吃饭了。桑迪明白,虽说股市阴晴不定,赔赚都很正常,但是那些客户不是亲戚朋友就是街坊邻居,那些钱也都是客户们辛苦挣来的血汗钱,赔光了,哪还有脸再见他们呢?难道告诉他们“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这么恶心的嘴脸自己可扮不出来。他很难过,但是无计可施,在一次午餐中,他把自己的苦恼讲给了一位同事听。
“你在选股之前,就没征求过分析研究部门同事们的意见吗?”
“分析研究部门?公司里还有这么一帮人吗?”
“天啊,你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在公司混的!”
从那以后,桑迪成了分析部门的常客,不仅上班时间经常拜访,午休时间也经常泡在那里。他不仅询问他们对个股走势的看法,还向他们讨教分析方法和经验。桑迪发现,自己之前的投资行为和赌博没什么两样,虽说那些分析方法也都各有局限性,但是掌握了方法,总比以前那样坐在办公室里瞎蒙更靠谱一些。
我们国家的许多散户股民也经常会在选股时不知所措,总感觉自己买哪只股票,哪只股票就跌,刚一清仓,股票就涨回来了,心态不好的非得气出病来不可。想听听专家、机构们的分析又听不太懂,即便听懂了也觉得他们说的似乎都是废话。
其实,专家、机构也不是每次都能准确地获取和无私地公布第一手信息,所谓的“技术分析”,也只是拿着一个不是规律而貌似规律的东西当规律用。股票的涨跌犹如海水潮起潮落,我们只能看到表面,而其中很多深层内容是我们普通人很难察觉的,这一点在我们国家的股市中尤为明显。你看公司业绩,里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能保证没有人出于某些目的在其中做了手脚?你看公司动态,那些冰冷的文字背后又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惊险故事与幕后交易?如果你只是一介普通散户股民,就不要幻想着在股市中挣到大钱,把它当成平淡生活的调剂品,胜不骄、败不馁,赚钱就拿着,赔钱也乐着,这才是玩股票的最佳心态。
还是言归正传吧。桑迪的业绩终于稳步上升。9月时,他和琼妮在东洛克威租下了一间公寓。房子很小,但离桑迪的上班地点很近,更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用和琼妮的父母一起住了,也再不用忍受那张可恶的漂移型双人床了。就冲这个,桑迪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每月135美元的租金价格。
就在搬家前夕,儿子马克出生了,桑迪初为人父,自我感觉甚是良好,决心再接再厉,为妻儿谋求更加幸福的生活。他的努力获得了回报,1957年全年,他为公司带来了25 0美元的佣金收入,其中7 5美元作为利润分红飞进了他的腰包。
1958年,艾森豪威尔总统突发心脏病,情况危急,投资者的信心大受影响,美国股市受挫。总统得病和股市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美国人也搞对领导人的个人崇拜?非也,我们似乎没见过美国人有在国庆节时高举领导人画像的。美国人也崇拜个别总统,例如容貌被雕刻在山上的那几位仁兄,但是和那几位相比,艾森豪威尔似乎还不够分量。
我们知道,艾森豪威尔是共和党人,他的前任是民主党人哈里·杜鲁门。杜鲁门在任期间,大力推行“杜鲁门主义”,对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采取强硬的遏制态度,并积极参与了朝鲜战争,而后战事的失利也成了民主党被共和党取而代之的导火索。艾森豪威尔代表共和党上台后,对民主党人的强硬做法稍加调整,不仅主动裁军,还开启了和苏联领导人的互访之门,表面上缓和了和社会主义阵营的关系,但实际上,美苏两国暗地里都加紧了原子弹的研制。当然了,这是他和赫鲁晓夫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总体来说,艾森豪威尔在任期间,美苏之间表面上嘻嘻哈哈,实则把较劲的事都放在了更高、更深的层次上。
但是,普通老百姓可看不出那么深的门道,也没有总统大人那么深的心思。他们只看见美苏关系缓和的表象,于是大呼放心,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干活的干活。艾森豪威尔这么一病,美国人就有些慌了——按照两党轮流执政的传统,民主党又要回来了,美苏关系又要紧张了,大家又要屏住呼吸过日子了。果不其然,3年后艾森豪威尔的继任者肯尼迪不负众望,结结实实地让美国人玩了一把心跳,这是后话。
股市的波动也让桑迪慌了神,他害怕股市的低迷会影响自己的收入。在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的压力下,他离开了贝尔斯登,在和老板赛·刘易斯友好地握手道别之后,进入了一家名叫拉格朗日的公司,因为那里的工资底薪高、提成低。桑迪认为这可以让市场逆境的风险减到最低。
但是,在新公司的职业生涯却给桑迪留下了伤心的记忆,因为老板似乎总是和他过不去。和先前的刘易斯先生不同,这位老板可是来真格的。桑迪看好技术型公司的股票,老板却对铁路和糖业股票情有独钟(当时卡斯特罗还在山区打游击,因此古巴还没有对美国实行蔗糖禁运)。
得不到老板的赏识,桑迪只好转而和隔壁公司的同行交流意见,但这也被老板粗暴地制止。桑迪郁闷坏了,想抽支烟排解下情绪,谁知老板又冒了出来,勒令桑迪把烟掐掉,因为他妻子不能容忍他的衬衫上沾有烟草味。到了年底,桑迪实在忍无可忍了——随着总统病情的稳定,市场全年出人意料地上涨了34%,可公司居然说没有利润,没法分红。
无能之辈竟还有脸对别人指手画脚,简直岂有此理!
分道扬镳的日子很快来临了。在伯纳姆公司一位销售经理的几番盛情邀请之下,桑迪加入了这家公司,原因很简单,他得到了销售经理的如下许诺:“我们公司很重视选择股票的多样性。我敢保证,伙计,你的业绩将会是现在的三倍。”
1959年,桑迪毫不费力地拿到了25 0美元的利润分红——确实是原来的三倍,成为公司经纪人队伍中的佼佼者。然而和金钱与地位相比,桑迪在伯纳姆公司还获得了其他更加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