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皮埃尔已经走开，向他穿制服的同事们走去，并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露易丝叹了一口气，她看见那些快乐的小伙子略有醉意，正指着她问皮埃尔，她很容易猜到他们在说什么。她还看见皮埃尔摇了摇头，根据唇型应该是在用英语说：“她是我妹妹。”但这一回答并没有让小伙子们满意。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巨人”走过来请露易丝过去，露易丝借口有公事在身，礼貌地拒绝了。那人有些失望，但还是做了自我介绍，并留给露易丝一张名片，请她在不忙的时候一起喝一杯，他还用蹩脚的法语说：

“您得抓紧时间了，因为明天我都有可能死了。”

露易丝不知如何作答。那个男人朝她微微一笑便回到了吧台边，和皮埃尔聊了两句，皮埃尔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露易丝看着他名片上的名字：约翰·福布斯。他很热情，而且她欣赏他没有死缠烂打的作风。有一天她还会想起他吗？她不知道。

自从克洛德死后，她便没有注意过任何一个男人。不管这是不是第二次恋情的开始，她都无法接受邀请。无论是在来英国的船上还是在伦敦的街头，她都经常遇到前来搭讪的男子。但所有的激情都似乎离她远去，她的身体就像麻木了一般。她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和克洛德在莫雷兹农场上做爱的情形，那是在布尔冈布雷斯行动的前一天，方方和其他同志出去侦查敌情，只留下这对夫妻。他们互相凝视，目光中充满了爱意和欲望。以前，他们没有更多的机会互相表达爱意，但这一次如果行动失败，他们至少可以带走这份回忆。尽管露易丝在结婚之前认识过很多男子，但她的身体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欲望。那一天早晨，在莫雷兹，虽然身心疲惫，压力重重，但露易丝却表现得异常激动，她告诉克洛德她想让他在自己身上也体会到这种激情。强烈的爱情使她尽情投入，直至筋疲力尽，颓然神伤：因为如果第二天她将死去，她就再也无法体会到内心这种无可名状的快乐，只是她知道得太晚了。

“您就是约我的人吗？”

露易丝还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发现有个年轻女子在对自己说话。

“我是嘉艾尔·勒梅内克。”

“对不起，我刚才有点走神。您好，我叫露易丝·格朗维尔。”

露易丝指了指面前的空位子。这位年轻女子最多二十来岁，但她握手时巨大的腕力让露易丝吃了一惊。

“请原谅我迟到了，但这是将军的错，他总是过了点才放我们走。”

自由法国军队的一个空军下士来到她们的桌边，向嘉艾尔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