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是为秋社。是日,田头树下,遍布席棚,宰牲酿酒,来祭社神。张家所居的村庄没有土地庙,村民便在地头立起一个土堆,作为社坛,待得祭祀完毕,就聚在一起,吃肉喝酒,热闹热闹。
这日,林依起了个大早,到厨下去帮忙。杨婶见她来了,记起她所要的鸡毛,便将手中活计暂交与她,走到方氏房中去问:“二夫人,今儿八娘子要回,宰几只鸡?”
方氏正眯着眼躺在榻上,叫银姐捏着肩,闻言不满道:“这等小事还来问我,厨房不是你管的么?”
这般作答,就是可以多宰一只了,杨婶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欲走,方氏却叫住她,朝身后指了指,“银姐正闲着,叫她收拾。”
杨婶晓得她是不肯放过任何能折腾银姐的机会,便按着她的意思,把银姐领到厨房。银姐却站在厨房门口不肯朝里走,恨道:“我这辈子,还从没熏过油烟气。”杨婶忙搬了个小板凳请她坐了,笑道:“哪消银姨娘动手,你坐着便是。”她许久没赚到银姐的钱,好容易来了机会,服侍得格外殷勤,倒了盏茶递到她手里,又寻了一把瓜子来与她嗑着,再才去屋后抓鸡。
银姐吃了一口茶,叹道:“早晓得二老爷会将我丢下,还不如那天假戏真做,让牙侩买了去。”
林依切菜的刀慢了几下,想了想,道:“虽是受你逼迫,但认真计较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你。”
银姐笑道:“你比我还不如,辛辛苦苦攒的几个钱,全被二夫人搜了去。”她说着,起身凑到林依身旁,悄声道:“我晓得,你也是被二夫人逼着,才来害我,咱们都是身不由己,何不联起手来,兴许能过得好些。”
林依暗道,你这还不如恨着我呢,撺掇我去对付二夫人,能有好下场?她朝墙边躲了躲,直截了当道:“银姨娘,二夫人怀疑我与你有牵连,我要避嫌哩,你还是离我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