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人们快节奏地生活着。
十字街头,熙来攘往,每个人都奔向自己的生活,而他们的生活又共同交织成了这个城市华丽的外表。
街头林立着各色斑驳亮丽的大广告牌,广告上的美女妩媚地向行人抛着媚眼。
海滨广场上,孩子们在尽情嬉戏。阳光毫不吝啬地播撒在孩子身上,一片祥和。
一个游客举着相机正挥手让他的同伴摆姿势。取景框里的同伴摆出灿烂的笑脸。
画面的后景,一个穿着时尚的高个子女孩一掠而过。她就是温暖。
听说过间谍吗?不是你在电影、小说里看到的那种。他们就在我们的生活里,貌不惊人,默默无闻,就和我们每天碰到的成百上千的人一样。可一旦发现他们所需要的情报,他们就像闪电一样快,“嗖”地一下抓到情报,然后就没影了,消失在人海里,再也找不到了。间谍的天敌就是抓间谍的人,今天,温暖就要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温暖带着墨镜,耳朵里塞着MP3,嘴里嚼着口香糖,貌似漫不经心地在广场上闲逛,墨镜后的眼睛却紧张地四处逡巡。
广场上是稀稀落落的游客,或拍照留念,或在玩耍,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温暖扶扶鼻梁上的墨镜,继续寻找。
忽然,一个中年男人闯入了她的视线,他腋下夹了张报纸,打着手机:“不用等我啦,你先吃吧!我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儿就得了。啊,我还有事儿呢!”男人一边对着手机讲话,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温暖望着男人的身影,欣慰地吐了口气。隔了三四个人,她亦步亦趋地在后面小心跟着。
十字路口。行人指示灯由红变绿。车辆随之停下,行人匆匆穿过马路。人头在街道上穿来穿去,温暖紧紧盯着前面的目标,不敢有任何松懈。
中年男人穿过斑马线,温暖刚要往前走,行人指示灯又变红了。一辆车从她面前掠过,她不得不停下来。
中年男人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人行便道上。而温暖只好沿着马路另一侧的便道,小心前进。温暖是间谍的天敌,她们拥有很强的跟踪能力,是不会轻易将目标丢失的。所以,没费什么事儿,温暖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后。
有轨电车的车轮滑行在铁轨上,发出“铛铛”的声响。车辆靠站,乘客们纷纷上车,片刻,又穿行在闹市中了。
电车里,中年男人坐在靠背椅上打着瞌睡。温暖抓着扶手,眼望着窗外,脑袋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晃动。
车窗外,城市的景色跟随电车的运动有节奏地奔跑着。
口香糖被温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啪”,破了。突然,中年男人突然一跃而起,跑到门边,焦急地望着窗外:“史家巷是不是过了?哎,史家巷是不是过了?”
“还有两站呢。”售票员回答。
中年男人尴尬地乐了。
温暖把瞟过去的眼光收了过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
下了车,左拐右拐,两人走在寂静的林荫道上。
中年男人路过一个垃圾桶,无意地将什么东西扔了进去。温暖跟着,经过垃圾桶时,看了看,又继续跟上。
中年男人在一个街角停下,看了眼玻璃窗上的“M”标志,径直走进这家麦当劳。躲在墙角里的温暖将口香糖一吐,摘下墨镜、耳机,脱下外套,将东西一股脑儿都塞进背着的大包里,转身跟了进去。
温暖从柜台上端起一份套餐,陷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里正好能监视到靠窗而坐的中年男人。现在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嚼着汉堡,一脸专注。温暖嘴里叼着吸管,从包里掏出一本《读者》,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中年男人终于吃完了汉堡,他揭开盖子,将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然后长出了口气,一回头,目光正盯着一直偷偷拿眼瞟他的温暖。
温暖吓了一跳,赶紧把目光移回到杂志上。中年男人用袖子抹了抹嘴,站起身,径直向温暖走了过来。温暖愈发紧张了,她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中年男人一屁股在温暖对面坐下:“小陈,你也在这儿?你妈呢?”
温暖假装吓了一跳,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我不姓陈,认错人了吧你。”
“还跟我逗,你妈没跟你一块儿来?”
“对不起,你肯定认错人了。”温暖低头看书,不再理他。
“噢,对不起!”中年男人尴尬地站起身。
温暖咬着吸管,没有理他。
中年男人突然又坐下了,一改刚才的邋遢,一脸严肃地瞪着温暖,一字一顿地说:“既然不认识,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温暖无言以对。
“刚才在电车上还有海滨大道,你穿着件白外套,一直跟在我后头,是你没错吧?”
面对男人的质问,温暖的鼻尖开始冒汗了。而中年男人依旧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像把锥子。温暖的脸开始僵硬,根本不敢对视。
中年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沮丧地一拍脑袋,叹了口气:“这你就扛不住了?心理素质这么差,怎么干啊?”
“对,对不起!”温暖的脸一下红了。
中年男人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是渤北市安全局侦查二处处长粟丹。”说罢,掏出带警徽的证件,晃了一下,收了起来。
“粟,粟处长好。”
“出来。”粟丹起身离开。温暖赶紧跟上。
地下停车场里,粟丹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温暖颠颠在后面跟着。
“我是什么时候上电车的?”粟丹问。
“十点零七分。”温暖语速飞快,像应对答辩一样。
“在车上,我和售票员都说了什么?”粟丹接着问。
“您说史家巷是不是过了,连说两遍。售票员说,还有两站。”
“售票员什么样子,什么打扮?”
“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直发,脸比较白。上身穿灰色外套,下身穿蓝色牛仔裤,一双假耐克运动鞋,胸口别着一枚玫瑰样的胸针。”
“我看的报纸是什么报?”
“每日晨报,是前天六月十三号的。您始终将第四版体育版露在外侧,将足球的消息露在最明显的位置。”
“在我下电车,进麦当劳之前这段时间,我都干过什么?”
“在从沿江路到北京路的拐角处,您打了个电话,用了十五秒,时间大约是十一点二十分。在南山路,由南至北向第三个垃圾桶,您扔了一张广告插页,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三分。”
听到这儿,粟丹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舒展了,但语气仍很严肃:“我在电车上离开那个座位以后,再坐上去的是什么人?”
温暖一怔,苦苦思索起来。
“说啊。”粟丹催促着。
“……对不起,粟处,我没注意。”温暖的底气显然弱了许多。
粟丹终于站住了,回转身望着她:“为什么不注意?说不定我就是用这种方式和联络人传递情报的。”
温暖沈默,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粟丹鼻子里哼了一声,用钥匙打开车门,温暖拦在粟丹面前:“粟处长,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你把跟踪对象跟丢了的时候,他会再给你个机会吗?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可能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粟丹教训道。
温暖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粟丹拉开车门,钻进去:“安全局地方大了,犯不上非在侦查处这一棵树上吊死,财务处、外勤科,上哪儿不成?”说着发动了汽车。
越野吉普从温暖身边扬长而去,剩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那儿。
2
渤北市安全局设在一座老建筑里。这是那种五六十年代留下来的老式苏联建筑,层次叠砌的结构、内容丰富的民俗浮雕,使整个安全局庄重而典雅,甚至连天花板、门窗都显得高大、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