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望了戴笠一会儿,没有吱声,而后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局长,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您是否同意?”
戴笠对这种唯唯诺诺很不耐烦:“说!”
毛人凤继续说道:“其实这个人您也熟悉,就是陈一鸣。”
戴笠有些犹豫:“那个有着通共嫌疑的国军少校?”
毛人凤接道:“对,此人是淞沪抗战的功臣,而且……是东北人!”
“东北人……”戴笠踱着步,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地叨念着,“陈一鸣?……他的父母在九一八事变的时候死于日本关东军之手——跟日本人,他有着彻骨的仇恨!”
毛人凤:“对,局长,这正是刺杀中村的行动中,陈一鸣最可利用之处!”
“可是……可是他通共啊!”戴笠说到这儿,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我们放他出来,他跑到共党那边怎么办?”
毛人凤听了,又不禁笑了笑:“局长,陈一鸣的案子是我亲自办的,对他,我有深刻的了解。我敢担保,他不仅不会跑,而且还会卖力地给我们干。”
戴笠思索了片刻:“为什么?”
毛人凤上前一步:“老板你想想,如果他决定投共党,那他当初私自放走共党时是完全可以跟他们一起走的,可他为什么没有走呢?——这就说明,他对共党的主义并不赞同,而信奉的却是我们的三民主义!所以我说像陈一鸣这种有主见的人,是不会轻易跟随共产党的。”
毛人凤的话又一次令戴笠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毛人凤:“那好,就依你的意见,我们放他出来为我所用——记住,这件事情要严格保密!”
毛人凤立正应答:“是!”
戴笠招手:“回来!”
毛人凤有些不解:“局长,还有什么吩咐?”
戴笠一字一句补充着:“听着,只有陈一鸣有任何一点儿不可信任的地方,就立刻枪毙他!”
4
在重庆市的市郊,有一座奇伟的山峰。在山间的峡谷里,生满了茂密的树丛和奇花异草……而在峡谷的深处,便是国民党关押政治犯和其他重要囚犯的地方,名曰:息烽集中营。
这一天,霞光烂漫,而集中营的牢房里却依然光线幽暗……随着铁锁打开,强烈的光线瞬间照射进来,蜷缩在角落里的陈一鸣在强光的阳光刺激下有些睁不开眼睛。
看守招呼着:“8728号,放风!”
陈一鸣身材高大,头发和胡子都很长,他努力适应着突然照射进来的光线,拖着沉重的脚镣慢慢地向门外走去。
他艰难地来到了门外,外面的阳光顿时显得分外刺眼,他禁不住眯缝起了眼睛,吃力地向四周观看着。
青天白日旗挂在围墙四角的岗楼上。此时在围墙内的操场上,已经有了几十个正在转圈散步的政治犯。陈一鸣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进正在散步的囚犯队伍中。
此刻,特意来到集中营的毛人凤正站在塔楼上,他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在细心地观看着……在他身边陪伴的是他的亲信田伯涛。
田伯涛回答:“长官,陈一鸣在我们的集中营关了四年多,不残废也是废人了……您认为他还有当年的身手吗?”
毛人凤此时放下望远镜,满意地笑了笑:“你注意到他的眼睛没有?”
“眼睛?”田伯涛不解地看着毛人凤。
“对,他的眼睛。”毛人凤转过身来,自信地回答,“在我们特务行当里有一个术语,叫做‘挂相’。”
田伯涛不能理解:“挂相?”
毛人凤依旧笑着:“对,‘挂相’……观察一个人,首先要观察他的面相,而面相当中最重要的就是眼睛——嘴可以撒谎,而眼睛是不会撒谎的。你看现在陈一鸣的眼睛,依然隐藏着猎猎杀气——这就是陈一鸣的面相,凛冽而不可欺!这种人,除非他进了棺材,否则这股杀气是不会消失的……好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今晚,我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