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曾进行过沉痛的历史反思。老徐发现，一切很像一部经典电影。

刚刚发现自己怀孕时小雅有点紧张。

那时两人还没有领证。按老徐的话说，那时候，好日子刚刚开头。

小雅不是因为有可能做人流而紧张。小雅也不止流过一次了。小雅觉得，这次怀孕，有可能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一种所谓正常生活的真正开始。

那天，吃饭的时候，老徐和小雅面对面坐在小饭桌旁边。小雅端着碗，看着老徐狼吞虎咽吃米饭的样子，一直没说话。经历过很多男人的小雅真的要守着眼前这个胖胖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不一会儿，老徐就扒完了一碗米饭。吃饭时老徐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寂静。吃完米饭，从碗边抬起眼睛，透过圆圆的镜片，老徐看到正端着碗，用一种复杂表情望着自己的小雅。

小雅的眼神，就像是在望着一个年代无比久远的文物。

“怎么了？”老徐说。老徐和小雅说话，很少叫小雅的名字。只说“喂”，或者直给。

“我好长时间没来例假了。”

“那就到医院瞧瞧。”

“瞧什么。”

“瞧瞧你的那玩意。”

“放屁。”小雅半真半假地骂了一句。然后说，“我有可能怀孕了。”

小雅曾不止一次地私下里想，如果告诉老徐“我怀孕了”，他会怎么样呢，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欢呼雀跃，嘴里喊“我要做爸爸了”吗？还是像自己的爸爸一样，一听说是女孩就摔门而去？说实话，预感到怀孕时，小雅只在瞬间产生了一种即将做妈妈的幸福感。但立刻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淹没了。她觉得，一种生活也许即将结束，另一种生活将永远延续下去了。

但老徐的表现和小雅的预想很不一样。老徐面无表情，翻着眼皮好像在想什么。小雅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想，这应该是哪天的事儿。

“不会吧。”老徐想了一会儿后，歪过脑袋，透过镜片看着小雅。

“我都是在外面的。”老徐说。老徐的意思是，每次的最后时刻他都是把家伙撤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小雅漂亮的小脸绷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

老徐看着小雅有点愤怒的脸，迅速地再次回忆了一遍。过了一会儿，他呵呵地乐了，摸了一下光光的头顶。

“对不起。忘了忘了。有一回没撤退。”

当天下午，老徐带小雅来到了附近医院的妇产科。

当时老徐和小雅还没领结婚证。老徐把小雅搞到手的时间也不很长。新鲜劲儿还没够呢。所以，小雅的怀孕对老徐产生了不小的震动。“好日子为什么就这么少”，这是老徐经常唱的一句歌词。歌词的后半句是：“多了就不是好日子。”

小雅被大夫领到了里屋。老徐则被安排在医院走廊两边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