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四个人打了一辆车。老徐的捷达放在歌厅院里了，刘经理的桑塔2000也扔在了院子里。当时站在歌厅大院子里，刘经理还在推来搡去地说：“我，还是开车。没事儿，老徐，真的没事儿。”刘经理说着话的时候，脑袋在脖子上摆动着，同时，伸着胳膊在半空中挥舞，仿佛空中正有一种那个无形的力量在拦住他。小美扶着刘经理的一只胳膊，说：“刘哥，甭开车了。明天让下面的人过来开一下好么。”听过小美的建议，刘经理并没有表示可以，也没有表示不可以。他像是费了很大力气似的转过脸，看着老徐。于是小美赶忙说：“徐哥也别开车，我们一起打车。”说着对老徐使了个眼色。

小美说这些的时候，老徐正脑袋里嗡嗡乱响着。小雨本来是靠在老徐的肩膀上，昏昏沉沉的，这时候，仿佛清醒了一些似的，站直了身子，睡眼朦胧地说：“刘哥，听美姐的，我们一起打车。”一边说，一边晃晃地往刘经理那边靠了靠。这时候，刘经理舌头很大地咕噜了一句什么，然后停下来，又咕噜了两句，老徐还是没有听清楚。只是在懵懵懂懂中冲刘经理点着头，摆着手，表示强烈支持。而刘经理则很感动地抬起晃晃悠悠的无比沉重的胳膊，他冲着老徐用力挥了挥，舌头打卷儿：“哥儿们，够意思，够，朋友！”说完，身子一仄歪，靠在了迎头赶上的小雨的肩膀上。

在回来的出租车上，老徐坐在副驾驶座上，感觉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刘经理坐在后排中间，小美在左，小雨在有，随着车辆的行驶颠簸，老刘的臀部一会儿被抛离椅子面，一会儿又被重重地是摔在座位上。“操，颠死我了！椅子怎么这么不平呀。”老刘说着，身体左摇右晃，一会儿靠在小美身上，一会儿又靠在小雨身上。这时候，车行驶在西四环主路上了，老徐看着空空荡荡的四环主路，看着温暖的路灯和周围楼群中星星点点的灯光，老徐顿时感慨万千：“老刘，”借着酒劲，老徐在副驾驶座那儿转过脸来，看着刘经理的脸，“老，老刘，说句良心话，我老徐这人，怎么样？”听老徐说完这些，刘经理推了推眼镜，然后手舞足蹈含混不清地说：“什么话，老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这时候，小美插了一句：“可不是，徐哥，你这话就说远了。”话音未落，老刘就接茬说上了：“没错，美子说的对。是，是吧。”一边说着，老刘一边把脸转向小雨，小雨则快嘴快舌地接上：“可不是，徐哥，刘哥可是一个特仗义、特重感情的人。”

黑暗中，小雨的目光闪烁。

三个人的轮番轰炸并没有改变老徐。老徐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随着每个说话的人转着脑袋。“听我说，好么。听我的。”说完，老徐也不等他们的反应，只管往下说：“老刘，我这个人，真么样？”

“操，你孙子喝多了！”

“别，别废话。”老徐把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没用。”

“操，你*喝多了。”老刘说，同时伸胳膊左拥右抱，将小美和小雨揽在怀里。

“反正，前两天，我们老板说了，”老徐大着舌头说，“前两天，老板说了，要是你不在我这儿走广告，我就要回家抱孩子了。”说到这里，老徐咳嗽了一阵，声音很响：“老刘，有没有这事儿，有的话提前告诉兄弟我，让我也好有个准备呀。”说到这里，老徐感到心里好了很多，仿佛将压在身上的一块石头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