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篝火熊熊。

草原上处处响起了歌声，那是藏族姑娘和小伙在对歌。

跳舞跳累了，两人挤出人群，陶子衿才发现自己和韩逸的手一直没松开过。

她笑着说，这就是你说的把臂同游？

韩逸一愣，随即笑了，哈，你看过我在论坛上的帖子？

陶子衿说，是呀，这么说你没找到符合条件的伙伴？

他说，原来没有，现在有了。

又说，苍天不负苦心人，我居然在旅行的终点遇见了一个期待已久的人。喂，你不是从B市一直追着我的脚步来的吧？

陶子衿说，你一向自我感觉都这么好吗？

他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为了这个缘字，我们应该喝一杯。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在草原上喝什么？当然是青稞酒。

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坡地。青稞酒很特别。月亮很漂亮。远远近近的姑娘小伙的对歌声很迷人。

韩逸说，如果我是个诗人，美酒在手，佳人在侧，我一定能写出流传千古的好诗来。

陶子衿说，无影灯不是比月亮还亮？你可以在手术时要求护士们唱歌给你听，然后再喝点酒精找找感觉，这样你就有灵感划出艺术的刀口了。

他说，没想到你还会讲笑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可能不知道吧？那天你在大堂看那个喇嘛画唐卡，身上散发出疏离绝望的气息，你站在那里，站成一幅风景，把其他人都变成了你的背景。

那一刻，我决定爱上你。

陶子衿一愣，然后笑着说，我刚吃完羊肉，牙齿还没有刷，你就说这么严肃的问题，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韩逸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睛。

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觉得你这样说我会相信吗？

他说，难道你没有一点感动吗？一个人向你这样真诚地表白，你甚至连一根眉毛都没动。

陶子衿说，我认为你这是在特殊情况下产生的错觉。爱如果这么容易说出口，也不能叫做爱了。你还是好好做医生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诗人不适合你。

他说，你不相信我吗？

陶子衿说，十年前我或者会相信你，可能还会毫不犹豫地跟你到海角天涯。但是你不觉得对一个28岁的、只认识两天的女子说这个有些可笑吗？

他说，是他吗？

她说，什么他？

那个让你不再相信一见钟情的家伙，是你的前夫吗？韩逸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我看到你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了。

陶子衿想了想说，不是他，也不是某一个人。是现实，是时间。

韩逸眼中的星星渐渐暗淡，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可是为什么我喜欢的偏偏是这样的你。

一阵清风拂过，带走了他的低喃。

她说，有一种关系比较适合你我：你孤男、我寡女，不如我们一起发生一点什么吧。

你觉得怎么样？

据说月亮有一定的催情作用，那么夏夜草原上的圆月可谓是最光明正大的春药。

他们亲吻，唇齿之间还留着青稞酒的清香。

对歌的情人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他们已经相拥着倒在了草地上。

陶子衿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从18岁到28岁她爱过的那些男子的脸，她想：什么时候我已经可以跟陌生男人滚在一起而心里没有任何抗拒了呢？难道这就是时光的力量？

她说服自己，我现在是自己身体的唯一主人，不用再为谁守身如玉，而且眼前这个男人还不错，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我有义务取悦自己。

她不再思考，闭上了眼睛。

她积极地配合他的唇，他的气息混合着青草味和酥油味，带给她从未有过的别样感受。

然后他的唇离开她的，声音沙哑，他说我们需要一顶帐篷。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陶子衿想起融融说过：有这样一种男人，他喜欢一边脱女人的衣服一边问，可以吗？你说要女人如何回答？不愿意能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么。这种人，不过是想暗示女人是她自愿的，他事后可以不必负责任而已。碰见这样的男人，脱下的衣服也要马上穿回来，让他永远没有对你负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