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成出语如锋，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你赵北川欢迎我要来，你不欢迎我也要来，我徐道成上面有人。而且，话锋一转，告诉赵北川，今天是公事公办！

赵北川听到徐道成这一席话，他的心中阵阵发冷。看来这个徐道成并不是个草包，他为警一任，掌握这里的治安大权。自己无非是个做生意的，如果和警察局局长结上梁子，那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想到这里，赵北川强忍腰肩的疼痛，换上一副笑脸向徐道成说道：“当然、当然，徐局长做得有理。老夫今天是遇到了两个日本人，他们无缘无故挡道横行，绝不是老夫寻衅。”

一个回合，徐道成发现了赵北川态度的转变，他心里稍感舒服。但他仍然是两眼下垂，一只手敲着桌子说道：“赵老板糊涂啊，日本人目前在我们东三省是什么势力？连张大帅都让他们三分。你和他们闹事，将会触动外交。日本领事馆责问下来，我这个局长可担不了干系。”

看徐道成不依不饶，将今天的事说成了闹事。赵北川心中知道，坏了！船漏偏遇顶头风！今天的事看来难以善了。

正在这时，那个被徐道成赶出的警察跑来，附着徐道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徐道成脸上神色突变，他向桌子上一拍说：“叫他交十块大洋，取保候审。”

10

杨怀仁拿来十块大洋，赵北川终于走出警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警局大门外竟然有一乘八抬大轿在等着他。这是张子清的大轿，县长大人派他自己的轿来接赵北川，这让赵北川心里非常感动。

小小的县城，他坐着县长的轿子走出警局这让他赚足了面子。他的情绪好

了许多，腰肩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他掀开轿帘坐了上去，一声吆喝，轿夫们健步如飞抬着他直奔县衙。其实，警局到县衙也就二百步。张子清的目的也就是给足赵北川这个面子，也就是给徐道成再上一道眼药。

他对徐道成的印象果然不好，甚至比预想的要坏。那天，张子清转了念头，接见了徐道成。走进客厅的徐道成没有向他敬礼也没有握手，而是双手一抱拳，口中说：“张县长，卑职这里有礼了。”

张子清秀才出身，对于这套礼节非常的反感。但他仍然是强忍心头不快，站起身来，伸手示意说：“徐局长请坐，本人身体欠佳，以至于徐局长多次来访未能见面，实在的抱歉得很。”

“没关系，徐某受命于督军府，能到抚松城里来当一个警察局局长，本身就是荣幸。以后在公事方面还得请老县长多多关照，卑职也一定为地方的治安尽心尽力。”徐道成一面落座一面说道。

张子清听了，心中很不受用。本来，他就对督军府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派来一个警察局局长心中不满。可这个徐道成反而扬扬得意于督军府的直接任命，话里话外也不无炫耀的意思。

但张子清这个人最忌讳的就是锋芒毕露，他也最不愿意用语言来刺激任何人，他认为这是最愚蠢的行为。哪怕对他的这个部下，他也不会。因此，他话锋一转说道：“徐局长少年锐进，能有督军府为后盾，抚松社会治安的好转和强化有望。这是十万抚松人的幸运，也是这关东参都的幸运。”

说话间，早有下人送上茶来。徐道成没动茶杯，他听不出张子清话里的格外玄机。这次，他能到这抚松城里担任一个地方的警察局局长，当然得益于那只“龟伏”。同时，上面叫他来，也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让他留意地方，在这有名的关东“参都”，再弄它几棵像样的人参。在官场上，这关东三宝之首的人参比起黄金、白银更有其特殊的用途和价值。

“谈不到什么少年了，本人也是四十有五。但供职警察二十年，对于黑、白两道我是了如指掌。抚松的社会治安有徐某在，老县长大可放心。至于你提到参都，督军府对于这里的人参可是非常重视，大帅也希望我们这里有更多出土的宝参出现。”

徐道成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盒子枪上，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的上面，眼睛里射出的是豪横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