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要出南门,路过山货庄,赵北川又安排人给拿了一包人参。有了这些货,小狐狸兴高采烈,他认为一定会马到成功。贪财的程大头,肯定会给他绿灯。
看守所出城关稍远,建在一片山坳里。黑漆的大门像人的一张没有笑容的脸,平板而无情。跳下马车的小狐狸当仁不让,上前将大门敲得山响。不一会儿,大门一侧有个小角门开启,出来一个光头汉子。看上去有点横眉立目,一见到穿着警服的小狐狸态度大变。
小狐狸回头向赵媛做个手势,那意思是让他们等一会儿。随后,他的身影被那个毫无表情的大铁门所吞噬。
孙善起打量着周围的山势,他发觉从这里会有一条小路直达棒槌谷。这条路可以不用渡江,直接从峰顶攀缘而下,非常险峻。
赵媛与孙善起接触很少,对这位她暂时叫姑父的老头儿心中还很陌生。由于她看到的孙善起抱着许春红从山洞出来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几次掩嘴欲笑。这让孙善起感觉到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就有些不太自然,一路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两个人在外边等了好久,终于,小狐狸从里面走出,样子十分沮丧。他对赵媛说:“不行,徐局长专门关照任何人不准看。”
这沮丧的样子就像传染一样,听了这话,门前的三个人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孙善起打量这个看守所,他发现这所监狱是依山而建。监狱的后面有个耸立的山嘴,那里距监狱不远。想了想,他安排赵媛和小狐狸说:“你们回去,我后走。”
看那挂马车还等着,赵媛和小狐狸上了马车先行一步。
孙善起看他们走了,一个人向监狱后面的山嘴爬去。那座山嘴十分陡峭,上面没有路,每走一步都有滚动的石子落下。老孙身体矫健,手抓树枝,脚下如履平地。不久让他攀上了那个山嘴,山嘴上有不少树木,大多是楸子。这种树木是结果实的,果实是核桃。中秋季节,核桃正好成熟,悬在树上像一束束鲜桃般非常好看。老孙顾不得这些,他找一个枝叶茂密的大树爬了上去。
也别说,在那棵大树上,小小的看守所尽收眼底。
高高的大墙上挂着一圈铁丝网,院落非常大,分前后两进。孙善起不知道,那前面的一幢是看守所的办公室,程清就在那儿。后面的那幢就是监舍
了,孙广斌就关在那儿。
前后两进房子的中间,有一个大院,院子一侧还有一个小建筑。孙善起不知道,那是厕所。
只听一声哨子响,后面的那幢房子开了一扇门,一群人拥了出来。孙善起还不知道,这是放风,出来的全是犯人。只见他们忙忙活活,最急的是跑厕所。倒屎倒尿的,自己方便的。蹲监狱,这屎和尿平常是拉在屋子里的,只有这会儿才能倒出来。
突然,孙善起眼睛直了,他看到了孙广斌。
虽然孙广斌不是原来的孙广斌,可他仍然能够认出,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可这一认出,他的心一抖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身体和他一样矫健而又比他年轻得多的孙广斌,此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而且,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提了一个尿罐,慢慢地挪向厕所。
这是怎么了?老孙也是性情中人,他一急大喊起来:“广斌,你怎么了?”
声音是可以越过空间的,当这个声音越过他们二人的空间传到孙广斌的耳中,孙广斌身体一抖,抬起头来向这边看去。这一看,让孙善起更加揪心。原来,孙广斌英俊的脸上全是伤痕。眼眶处全是青紫,嘴角泛着血红。
看来,孙广斌在监狱里遇到的是非人待遇。孙善起虽然没有蹲过监狱,可他听说过监狱里黑暗。情急之下,孙善起大喊:“广斌,你怎么了?”
空谷传音,这声音加上孙善起喊山的功夫,惊动了看守所。
那个程清摇着大脑袋一步就蹿到院子的中心,举目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昨天,徐道成一来,就要提审孙广斌。由于大棒槌的作用,程清法外开恩,给孙广斌去了脚镣。看到走进审讯室的孙广斌,脸色红润,举止安详,徐道成大为光火。他首先将程清怒骂了一顿,盛怒之下还赏了他两鞭。
这教训他焉敢不记?徐道成一阵发疯,将孙广斌搞了一个遍体鳞伤。这让程清心里清楚知道了徐道成的态度,尤其是对于孙广斌的态度。
因此,孙善起一声喊让程清几乎是魂飞魄散。他知道,孙广斌要是出了意外,他的这个位置是别想坐下去。他目光搜索之中,隐约发现了树丛中的孙善起。他果断掏出腰间的盒子炮,稍一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程清哪里有准?一颗子弹呼啸着从孙善起的头上飞过,扫掉一片落叶。不过,这一惊吓,孙善起从树上滑落,消失于程清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