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一次再度“清醒” 的时候,其间不知又浪费了多少时间。当然,也许等来的只是下一个循环。
我明白自己的家庭不算宽裕,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母亲在街边经营的一家服装店还是小姨帮忙筹钱开的,生意很清淡。父亲是本地的货车司机,但总是要等到有人要求运货时才有事做。
[08]
杜晨还告诉我说前两天父亲的工作似乎有了转机,听母亲说是托一个朋友在外省厂商那儿找到的运输工作。昨天临走之前,父亲还特意买了好多补品,给奶奶送过去。因为这段时间他都会在外地搞运输,可能短期之内是回不来的了。知道这些的时候,我是很舍不得父亲的。不过杜晨更惦记着三叔家门前的几株桃树,她关心的是此行能否吃到她最爱的桃子。至于家里那些纷繁的关系与细节,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过。
快到家的时候,经过路口,杜晨说得先去发廊收拾一下行李,让我自己先回去。那时我便有预感,她又得整理出一大包东西了。于是我没有再管她,独自回家。
进入我家小区时,有一个特别难走的积水巷道。一路上我像踩梅花桩般跳跃着,才终于到了楼下。我家住在五楼,需要走很长一段楼梯,其间有各式冒着烟的煤炉,占据了本就狭窄的楼道。楼道墙壁上满目疮痍,各种肆虐的小广告张扬地贴在两旁。
每次我疲惫不堪地经过这一段路时,总觉得这像是战场。
我在想的另外一件事是:现在我该怎么面对家里的母亲,因为上次出门时,我是赌气跑出来的。
记得上次回家是上个星期,妈妈说现在是高考复习的关键时期了,身体最重要,于是趁着我回家做了满满一桌的菜。吃饭时,母亲一边不停地给我夹菜一边说:“楼下那户奶奶家的孙女也是今年高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了一场大病,都不能起床了。”
“嗯。” 我淡淡地回答。
虽然那个时候,我早就知道母亲又要提及让人身心俱疲的高考,但我始终压抑着一腔烦闷,没有表现出来。
“你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啊,别把身体累坏了。” 母亲继续说。
“关我什么事情,我又不像她,你少管这些好不好?” 其实自己开口说这样一句话时,下一秒心里就在后悔了。虽然明白她是关心我,可我总还是反驳了她。
我会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似乎就只是为了高考而活。高考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我自己都重要。眼前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地来关心我,只不过为了得到最终的一个考试成绩而已。
在高考前的莫名焦虑下,我甚至不能允许任何一个人对自己的管教。似乎那时的任何一丝火星都可能点燃我的导火索,从而引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