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压在胸口的那阵闷气忽然消解。
白萱衣不由得笑了。
眼角积起温润的潮湿。
秦怜珊虽是失望,但却也尴尬,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简单地附和了唐枫所言,然后独自回房歇息了。
白萱衣轻唤一声:“小老爷——”自暗处走出,泪盈于睫。
唐枫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睛,皱眉问:“你怎么了?”白萱衣吸了一口气,摇头,拿衣袖在眼睛上抹一把,道:“我只是想着流云和焰公子,替他们担心。”
唐枫安慰道:“他们会没事的!”
“可我却觉得,我们如今身在一个漆黑的陷阱里,根本就不知道明天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一日找不到飞鸾流仙镜,我们便不可离开印霄城。”
唐枫拍了拍白萱衣的头,拿宠溺的眼光看她,尽量给她多一点笑容,想使她不必那样忧伤沮丧。可他那样做,反倒使白萱衣的委屈更加扩散,更是莫名地想哭,忽然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出来。
她轻轻地靠进他怀里。
贴着他并不算太结实的胸膛。
他顿时有些措手不及,怔住了,手在她身后呈弧形僵硬地悬着,半晌,只尴尬地垂在身侧。
那副娇柔,不是他的双手所期待的。
亦不是他的心所期待的。
除了礼貌,除了安慰,除了怜悯,他给不出多余的回应。
可是,那个怀抱,对她来讲,却比日月星辰更璀璨耀眼。他的体温,他的心跳,都在她哭泣的每一个瞬间浸透着她,一点一滴,与呼吸相连,与命脉纠缠。那一夜虽是黑暗又阴冷,但却有短暂的火花,于漫漫的天幕下,照亮了一次永生的记忆。
顷刻之间——
像一句烙在三生石的誓言。
懂得的人,却只有一个。
她。
第二天清早,白萱衣备了一桌简单的饭菜,秦怜珊最先进来,看见她,笑脸盈盈,道:“白姑娘,我来帮你吧。”
白萱衣掷了秦怜珊一眼,将筷子啪的一下扔在她面前,“分吧!”
秦怜珊立刻觉察到白萱衣的态度并不友好,一面拿了筷子一双双地摆开,一面道:“白姑娘,你可是有哪里对我不满吗?”
白萱衣撇撇嘴,“不敢,你是千金小姐,又是我小老爷的……”说着,顿了顿,已听到门外传来唐枫的脚步声,唐枫不习武,再加上气虚身子弱,他的脚步声跟流云和东陵焰截然不同,很容易分辨。这时,白萱衣故意抬高了声调,装得阴阳怪气的,在刚才那句话后面补了三个字:“心上人!”
唐枫前脚正好跨进来,立刻沉声喊了一句:“萱衣——”
白萱衣一撅嘴,昂头道:“我去看看焰公子的伤怎么样了,顺便也叫流云出来吃饭!”说完便跑开了。
流云的房间是空的。
被褥叠得整齐,所有的陈设都收拾得整齐,纤尘不染的。可是,这个时候,他一声不吭的,会去哪里呢?
白萱衣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也不去看东陵焰了,转身便往院子里跑,因为跑得急,撞翻了脚边一只花盆,花盆碎裂的声音引得唐枫和秦怜珊都探身出来问:“萱衣,你怎么了?”
“流云不见了,我要去找他!”刚说完,已经是轻盈地飞出了院墙。
唐枫看白萱衣那样慌乱,心里也跟着着急,便也想跟着出去找流云,可是刚跑了几步却觉得喉咙里呛得慌,连连咳嗽起来。忽然觉得后背有一片暖热,手臂亦被攥紧,扭头看,原是秦怜珊过来笑吟吟地扶了他,道:“我陪你一起找吧?”
唐枫喜难自禁。
原以为昨夜的那场对话定必将两个人的关系拖得尴尬了,再想想不管是流云还是白萱衣,他们纵然对秦怜珊有恩,但彼此生疏,交情尚浅也勉强不过来,所以这会儿流云失踪了,他也不好叫秦怜珊与他一同去找,却不料对方主动过来,他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连咳嗽都倏地一下收回身体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