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当这个男人说出"洁癖"这两个字后,满屋的食客都露出表示同意的神情。我可无意与老高再在小饭馆里成为别人评头论足的对象,于是赶紧结账走人。
在饭馆外的人行道上,我替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老高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前,老高醉眼惺忪地对我说:"陈栩啊,我真羡慕你,有一个温柔的老婆,家里所有事都替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
大概是他不胜酒力,说完这么一长段话后,张开嘴,"哗"的一声,刚在小饭馆里吃的东西,全都吐在了面前的出租车引擎盖上。
2
说实话,我也想吐,但我忍住了。
赔给出租车司机洗车费后,总算把老高送走了。我另外招了一辆出租车,于午夜时分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我从来没请单位同事到我家里来玩过,这是有原因的,因为……
我用钥匙打开房门,玄关和别人家不一样,放的不是鞋柜,而是一间长宽均八十公分的小屋子,恰能让一个成人直立站着。头顶上,是一盏紫光灯,紫色的光芒从脑袋上方照射下来,带有微微的热气,还有一丝像烤焦了那般的气味。
这是苏雅婷的设计。她是我的妻子,曾经做过护士,和我结婚后辞职做了家庭主妇。
买了新房后,苏雅婷执意要在进门的玄关处修一间带紫光灯的消毒室。她对我说:"陈栩,你知道吗?现在环境恶化,室外到处都漂浮着危害人体健康的可吸入颗粒,你无时不刻接触着数不清的细菌,水体污染、酸雨、烟尘,已经达到无法容忍的地步了。虽然我们无法改变外界,但起码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屋里的状况。"
那时我被盲目的爱情搞混了头脑,所以答应了她的要求。
在紫光灯下照射三分钟后,消毒室靠近室内的一侧,一扇门自动打开了。
和消毒室紧连着得是家里的浴室。这同样是苏雅婷的设计,当初装修新房,她的要求让装修工人改变下水道时吃尽了苦头。
我脱下所有的衣物,扔进了浴室一隅的全自动洗衣机里,然后在莲蓬花洒头下洗了整整十分钟,才结束淋浴,穿上苏雅婷事先为我准备好的经过高温消毒的睡衣。
出了浴室,我终于看到了我家里的客厅。
苏雅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戴着一副白色医用手套,手套里拿着的,是电视遥控板。她看到我后,立刻扔掉遥控板,脱掉手套,张开双臂朝我跑过来,小鸟依人般与我拥抱。我抱了抱她,顺势朝她面颊吻了一下。
"啊--"苏雅婷发出一声凄厉尖叫,"陈栩,你不知道唾沫中含有大量细菌呀?"说完后,她便抛开我,冲进了浴室。然后我听到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我知道,这次她起码会洗半小时才会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