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窘)的确越来越小,谁又能扭转美国呢?
上帝李:当年你说政治家是死后10年、15年的政客。(A statesman is a politician who’s been dead ten or fifteen years.)今天你还这样想吗?
杜鲁门:我想那是我不能convince them(说服他们)而要confuse them(弄糊涂他们)时说的话,美国从来没有政治家,至少我没见到。政治家得是伟大的人,美国的土壤长不出伟大的政治家,因为它的邻居太软弱、敌人太遥远了。
上帝李:提到邻居,我想到自墨西哥以南的拉丁美洲国家,他们做你们的邻居,却一路被你们陷害,陷害方法除了赤裸裸展现暴力外,还大量培训独裁者或民主杀手,培训是用学校开班授徒的,从你当政时的1946年开始,原名“美洲学校”(School of the Americas),后来改名“西半球安全合作中心”(Western Hemisphere Institute for Security Cooperation)。这些受训学员返国后违反人权恶名昭彰,例如阿根廷总统加尔铁里(Leopoldo Galtieri)将军,整肃杀害该国左派反对党;阿根廷临时总统比奥拉(Roberto Eduardo Viola)将军,在该国“肮脏战争”(Dirty War)中严重侵犯人权,入狱近20年;厄瓜多尔独裁者罗德里格斯(Guillermo Rodríguez)将军;萨尔瓦多死刑执行队领袖达布松(Roberto D’Aubuisson)少校;危地马拉军事强人蒙特(José Efraín Ríos Montt)将军,在内战期间犯下一连串暴行;巴拿马军事独裁者诺列加将军,后来他与美国主子反目成仇;秘鲁声名狼藉的贪腐情报头子蒙特西诺斯(Vladimiro Montesinos)……数起来,真数不胜数。当然,还有根本就是正统美国学校加工出来的,西点军校就加工出来尼加拉瓜总统苏慕萨、哥斯达黎加总统费盖雷斯(José María Figueres)。拉丁美洲的统治者不肖者更多了,皆拜你们美国之赐。杜鲁门总统,很不幸,对拉丁美洲这些坏人的培训,是从你当总统开始的,一如中央情报局(CIA)也在你任上成立。照你的陆军部长史汀生的老派标准,连偷看别人的信都不是君子所当为,比较起来,你们美国堕落了。
杜鲁门:哦,我承认对外国,我们用的标准与美国国内不同。至少在美国国内,我们讲究自由与法治。
上帝李:你举个例子。
杜鲁门:美国闹不出来共产主义,这是美国自由法治的证明。
上帝李:自由的证明?正好相反吧?反倒是你们美国没有自由法治的证明。告诉我罗斯福搞出的《史密斯法》(Smith Act)是什么?在你任上的1949年,组成美国共产党“政治局”的11名共党领袖,以破坏1940年《史密斯法》罪名判刑。很快,麦卡锡(Joseph R. McCarthy)就大开杀戒了。别以为那是这个参议员一个人的事,麦卡锡是你们美国反法治、反自由的那股主流。再加上后来的《麦卡伦–尼克松法》(McCarran-Nixon Bill),你们美国,更从移民关卡显出你们的傲慢与敌视世界,英国诗人斯蒂芬·斯彭德(Stephen Spender)因为年轻时信过一下共产主义,就不准他入境美国;许多有名的人士,不论是德国的、意大利的、匈牙利的,被指与法西斯团体似曾相识的,就不准入境美国;甚至许多参加反抗纳粹的人士,也一律不准入境美国。到了1952年,又来了《麦卡伦法》(McCarran Act),更神经锁紧,连艾森豪威尔将军都看不过去,他说:“……在今天冒死越境逃出的捷克人、波兰人、匈牙利人看来……因为有了《麦卡伦法》,那向他们招手的理想成了海市蜃楼。”(...yet to the Czech, the Pole, the Hungarian who takes his life in his hand and crosses the frontier tonight ...the ideal that beckoned him can be a mirage because of the McCarran Act.)多小气啊,你们美国人是这样对待世界的,不论非法的与合法的,都一样,你们号称的法治与自由,大家全领教了。怎么样,你还有话可说吗?
杜鲁门:哦,我想我没话可说了。
上帝李:退庭(槌一敲,起立)。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