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激化了一点,气氛不太融洽,公公来打圆场:“年轻人看个电影嘛,去吧去吧。”
婆婆在家里属于弱势成员,但是她有主见,要不然也不会干出千里寻夫的壮举。她见场上形成“二比一”格局,就及时地凑过来,跟儿子结成同盟,劝小露说:“实在不行就改天,我们一家人也不常聚,你跟你爸多说说话,呵呵。”
婆婆一表态,公公不说话了,主要是担心“二比二”均衡格局会衍生新问题。这样,新的“二比一”出现了,小露陡然成了准失败者。
本就是一次假争论,既然婆婆都表态了,结果已经明确,小露也就立刻打住,表示同意婆婆的意见。
突如其来,戛然而止,小露也觉得有点生硬。
——接下来,有什么事情是婆婆一定会反对的呢?
“妈,我想三年之后再要孩子。”为了避免形成新的“三比一”格局,小露把婆婆单独拉到一间屋子,说知心话一般地提出了这个理由。
当然,说辞而已。
婆婆当然是不答应的,小露早就料到了。她没料到的是,婆婆略一停顿后,马上大为关心:“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是不是一直想要……没要上?”
“不是不是,是一直都没这个计划,我觉得,我心理还没准备好。”
“心里用不着准备,身上准备好就行了。你要真觉得有问题,可别瞒着,不好意思跟你爸说,跟我说就行啊。咱们该治的治,该想办法就想办法。花钱不怕,解决问题要紧。”
这真是始料未及,小露想马上结束这个情节的测试,可对婆婆来说,这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拉着她不依不饶。这让小露想到了《大话西游》里罗嗦透顶的唐僧,她恨不能变成周星驰版的孙悟空,一棒子打过去,让这个老女人立刻闭嘴。
天,自己居然暗自把婆婆称为“老女人”!
这是否说明,内心里已经确认了,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让程阳的家人真正喜欢上自己,替自己考虑,为自己说话,尤其是,这个老——婆婆?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不断地被强化了。小露看着婆婆的嘴巴一张一合,都都囔囔,耳朵里一句没听进去,只是“恩恩啊啊”地应和着,表示赞同。直到看她一句反对都没有,婆婆才忧心忡忡结束了这次“单独会晤”。
——还要不要尝试第三个情节呢?
小露抱着走过场的心态,走出刚才和婆婆谈论孩子问题的屋子,在客厅里当众拥抱了程阳一下。程阳没觉得什么,他妈妈可翻了很大的一个白眼。这个白眼被小露看了一清二楚。那一刻,她发现婆婆的眼睛其实很大,远不是在公公面前顺眉顺眼的样子。
婆婆说:“程阳啊,要多关心关心小露。”
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但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说出来,小露听着就格外逆耳。她知道,婆婆说的还是督促要孩子的事。
不做这个测试还罢,如今做了,发现了婆婆心里的秘密,小露倒觉得是意外的收获。
她就跟了一句:“妈你放心吧,我跟程阳可好了,他关心我着呢。”
婆婆“嗯嗯”了几声,但又朝空中某处发射了一个白眼,小露看出了那是嫉妒。绝对是嫉妒,这又是一个意外发现。
终于结束了这一次有预谋、有步骤的探亲活动。回到家中,她想着怎么向姐姐交答卷。
电话响了,是婆婆打给程阳的,听着像是又在督促他们要孩子,解决问题等等。程阳也没认真考虑这件事呢,所以也只是应付着,说了几分钟,挂了电话,转头说:“你跟我妈说什么孩子的事儿呀?你看这电话追的,真是没事儿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