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说:“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什么也别想了,让郭惠恨你吧,她恨你也好,能让你死了这条心。”
蓝玉瞪着网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天棚,说:“我心有不甘啊!我有预感,他不让我娶郭惠,他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定是这样。”
常遇春反倒有了劝阻的借口:“如果真是这样,你更应当退避三舍了!与主子争风吃醋,岂不是活腻了吗?你不要再想了,就当没这回事。天下美人有的是,保住荣华富贵,就什么都有。”
佛性带来好消息
郭宁莲在住处养伤,左胳膊吊着,在案前练毛笔字。
朱元璋满脸堆笑地进来,问:“好多了吗?对呀,一只手可以写大字呀!我看看写的什么?”
郭宁莲说她是随便写的,原来她写的是“却帝名而待真主。”
朱元璋心有所动,喜不自胜地问:“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么一句?这太奇了!你真是随意的吗?”
郭宁莲是从朱元璋信中摘下来这么一句,她说:“我是随意的,你就不是了。你忘了你给陈友谅写的那封信,最后一句不就是却帝名而待真主吗?你看他当不了皇上,让他让位。”
朱元璋笑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那封信的精髓所在,也是陈友谅最恼火、最不能接受的。”
“那真主是谁?”郭宁莲明知故问。
“这是天意,不可预知。”朱元璋故意隐而不说。
“你是说你自己,你不用不承认。我看你一会让宋濂搜集各朝官制,一会儿让陶安搜集典章制度,又让李善长拟定律令,这明显是为登极做准备。”朱元璋却制止她这样说。
他此时牢牢地记住了佛性大师的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才得人心,陈友谅倒是黄袍加身了,他会有好下场吗?
正说到这,有人叩门。朱元璋问:“谁?”
胡惟庸在外面说:“主公,有一个和尚想见见你。”
朱元璋皱起眉头说:“和尚?”他有点烦,哪来的不识时务的莽和尚!郭宁莲打趣道:“和尚不可怠慢,阿弥陀佛,人不可忘本啊。”
朱元璋又气又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走了出去。
他万万想不到,来的和尚竟是佛性。朱元璋真是大喜过望,向他一个长揖,说:“师傅,我到处找你,却无缘见面。”忙请佛性坐下。
佛性说他是去南岳,偶过此地,见天空阴云密布,知这里有大战,顺便来看看朱元璋。
朱元璋说他方才还说起佛性大师告诫他的九字真言,不想师傅就到了。他说他正与陈友谅大战,陈氏占据荆襄湖广富饶之地,兵多将广,时时威胁金陵,侵略土地,不得不来讨伐。
佛性笑道:“他侵扰你的安庆、洪都,原也非你所有,你所有者,皇觉寺一床一罄一钵罢了。”朱元璋不知佛性是讥讽他,还是非难他。
朱元璋哑了片刻,似有所悟,问道:“老师以为我贪得无厌吗?”
“贪婪,人的本性。”佛性说,“你既已堕入其中,只能随波逐流了。”朱元璋这才多少放下心来,他又请师傅点拨:“未来胜负如何?如何克敌制胜?”
佛性道:“这个你去问刘伯温,我不回答这个问题。但陈友谅不足虑,他死定了,拖不过今天。”
朱元璋大惊,马上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昨天陈友谅率水师企图从南湖嘴逃回武昌,在那里还打了一场大仗呢。”
佛性说:“信不信由你。”
朱元璋叫来胡惟庸,命他马上派探马去弄清陈友谅死活。
佛性提示他别忘了礼尚往来。
朱元璋问:“怎么个礼尚往来?送礼给他?”
佛性道:“人家死了,总得献三牲去祭奠一回亡灵吧!”
朱元璋拍了一下脑门,说:“这比派探子要好得多,万一陈友谅没死,也能把他气死。”这有三气周瑜之功效。
佛性替他打算,“如果陈友谅活着,去送祭礼的人会活着回来,他不杀他们,是来报信给你,也是辟谣。若是把使者杀了,那就证明陈友谅必死无疑。”
朱元璋看了胡惟庸一眼。胡惟庸马上说:“我叫人去备三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