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方箐闻听到,她翻动书卷的手停了停。
“当然不是。”春香忍住白眼泛动。
“那么在下再问,这条山道可是姑娘亲戚家的?”
“也不是。”春香耐着性子回答。
“既然这山道跟姑娘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没有说姑娘跟踪我们,姑娘凭什么说我们跟踪了你们?”如此耳熟的话,像是双方对白交换了一次。
春香呐呐地盯着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拿三小姐的话来堵她的嘴?
“春香,我的双腿有些麻木了,帮我揉一揉。”方箐开口拉回了春香的注意力。
斗篷下如磁铁一样氤氲暗流的瞳仁,飘起点点旋花般的痕迹。
“是,三小姐。”春香悻悻地放下窗帘,回身蹲下给方箐揉揉双腿。
“春香。”方箐闭目,突然唤了一声。
“三小姐,是我手劲太重,弄疼三小姐了吗?”春香不由地放轻了手的力道。方箐摇摇头,睁开淡然无波的眼眸。
“不是。我是想说,春香,以后若再碰上他们,记得绕道而行。”
“为什么?”春香不解。
“那个人,不是你我可以惹得起的。”她好不容易用计得到宁静的一年日子,可不想因此而断送了。
她的计划中,这是人生的第一步,后面的棋子还没开动呢?
下棋若人生,若走错一步,便满盘皆输,她不想做任人宰杀的卒子,所以必须要做掌控棋盘的那个人。
马车缓缓地驶入了灵佛堂,春香先行下车去打点一切,方箐随后在师父的安排下,居住在佛堂外不远处的一所清雅居内。
清雅居,房子全是用青竹搭建而成。竹子做的椅子,竹子做的桌子,竹子做的硬榻,甚至还有竹子做得杯、碗、筷。
在竹屋房檐下,还挂着一串用海螺、小竹筒制成的风铃,微风吹过,似有海潮的气息拂过脸颊,方箐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咳咳--
海潮的气息中,却伴有似要断命的咳嗽声,直直地穿风而来,震了她的耳膜。
“三小姐,你看,是他们。”春香吃惊地望着对面。
方箐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春香立即掩唇。
他好像也看到她们了,当下朝方箐这边微微点了点头。“又见面了,二位姑娘有礼了。难得有缘,不知二位姑娘可有雅兴过来品茗一番,在下这里正好有武夷山的大红袍。”
“多谢公子的美意,小女子心领了。只不过小女子不懂得品茗之道,如牛饮罢了。公子还是另请有识之人一起品茗,莫浪费了这名贵的大红袍。”方箐看向春香。“春香,风景看够了,我有些疲倦了。”
“三小姐,奴婢推你进去休息。”春香忙推着方箐进了清雅居。
俊俏少年不悦地高高挑起眉峰。
“能得三皇子开口相邀的人,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好不好,竟然还不识抬举。”
“霍刚。”白衣男子摘下斗篷,露出了他绝代风华的容颜,一双若大海般深邃冰清的蓝色眼瞳,点点水花微微涤荡着。
“属下该死!”霍刚立即下跪领罚。
“你冲动了。”白衣男子举起茶杯,优雅地轻抿了几口,袅袅雾气之中,他冰蓝色的眼瞳晃起一圈光晕。
“公子羽到了吗?”他捂住唇瓣,又是一阵咳嗽,血色再次印染白绢。
“属下去看看。”霍刚皱眉起身,公子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
夜晚,月光如水,斜照窗棂。
方箐在柔白的光色中蓦然睁开了眼睛,她起身下榻,步履稳健而轻盈。
回头看了眼旁侧竹榻上被她下药而熟睡不知的春香,嘴角勾起,她不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
她飞身起步在浓荫的竹林中,左手握了一根竹枝,出手快若闪电。
刷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