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外面回来,我刚巧做好了菜,见他上来,习惯性地端了一盆水让他净了手,然后将他安置在桌前,便从厨房端了菜来。
他看了一眼,愣然,然后问道:"有名字吗?"
我抿嘴一笑:"为何一定要有名字呢?"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了就算了,我只是感觉它该有一个好名字的。"说罢便抬手拿了筷子。
我忙拦了他手道:"有的,叫做:荷花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他一时愣住,眼望向杯盘,只见和榛白玉梨花盏里,用朵朵荷花叶点缀其上,再配以绿竹单缀成五角梅花形,神思恍过去,觉得似有水滴滴入,倒似那些深夜里倾听漏滴滴下的水珠声,啪嗒啪嗒地便入了残梦。微风送来落花清香,竹叶上的露水滴在水池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句是什么,没有注意。我已端了另一盘菜,将这一椭圆形月翠花杯盘摆上,轻声念道:"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想要取出鸣琴来弹奏,可惜又没有知音来欣赏。望过去,雪梨用极细的刀工将其削薄至透明,再用千张削成的丝铺展在雪梨边沿,远望,倒真似一架琴,空摆孤立,下端是极清淡的水,倒叫人真正想起高山流水的寂寥。
趁他怔忡间,端了最后一盘,念道:"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感叹啊,如此良辰美景,怎么不思念我的老友,从夜晚到天明,我都自梦中怀想是一碗如月佳汤。
伯颜猛地自椅子上站起,眼神幽深,一刻不眨地凝望着我,我也不回避,只直直迎上,一时室内空荡无语。
夜凉如水,眼观繁星,颗颗闪烁,在天空之上织就一幅繁盛之极的华丽锦图,以前听人讲,天上每一颗星均是一颗繁盛之极的生命,在晚上在天空盈盈绽放,所以当一个人在现实中有了烦恼与忧愁时,只要在晚上眼观锦夜繁星,日后将烦恼悉数讲给他们,天上的星均会应声而感将他们的所有烦恼与忧愁收起,将它掷于茫茫宇宙之中,随那些茫茫事物一起浮沉于那不知边际的星空,那么人心此刻便只余幸福与欢乐了。
此时伯颜正站立于我身后一直眼观于星空,我竟莫名想起苏离歌来,那些个江南月色下,站立于南山门最高楼上,眼望天上繁星,那一刻,最为相近的,便是手可摘星辰,赠与佳人怀。那个男子,他笑若春风。
那些风逝的记忆,在历经这长久的时间之后,终于在胸腔左边那部分慢慢凝结成一个结,似心形模样。在经世流年里,便扯至疼痛。
我一时觉得困乏,头一偏,竟直直地倒在了伯颜的身上睡过去。
意识模糊间,感觉有人轻轻将自己抱起,一阵凉风吹过,我只觉得冷,便往更温暖处偎去。良久,被置于床上,感觉到一道目光凝视良久,良久,终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