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小小还没有醒过来，湖边来了很多人在晨练，都是一些中老年人，也有几个中学生。小小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昨天吃的那几个饺子早已经耐不住肚子的消耗了。李慧君把小小轻轻地放在椅子上，摸了一下口袋，一分钱都没有了。她缓慢地向湖边晨练的人群走过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疼一下，不是从天上砸下来的疼，而是无数支钢针刺下去的疼，不会一下子破碎了，却一点一点地风干了。

李慧君走到一个一身运动服的中年男人前面低着头说："大哥，我和我女儿刚来到这里，被人家把身上的钱都骗光了，能借给我几块钱买早餐给我女儿吗？"那个男人笑一下就跑开了。

李慧君走到一个在做撑杆的中学生面前憋红着脸说："小弟弟，我女儿饿了，可以借我几块钱给我女儿买一份早餐吗？"中学生看都不看她就呵斥道："滚，你这样的骗子多了。整天不是说几天没吃饭了就是说没钱坐车回去。"

李慧君强忍着眼泪转身走到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太太面前说："大妈，我和我女儿昨天刚来到这里，被水饺店的老板把身上的钱都骗光了，能借给我几块钱买早餐给我女儿吗？"老太太说："妹子啊，你说你这么年轻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到街上要钱来了，做什么不都比这个好吗？拿份工资养活自己啊！"李慧君一听，眼泪终于又憋不住了，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办法流干。旁边的另一个老太太看见她哭了，就安慰着说："大妹子，别哭了，不是大家不相信你，我们出来锻炼身体也没带钱啊！有的话我们就给你了啊！"

李慧君一听就更委屈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别人让她委屈了还是命运让她委屈了，但她真的是承受不住了，就坐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人们一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而且左眼红得很异常。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都没有人拉她起来，有人说："她那估计是故意的，谁一拉就上当了，非说你把她的手拉伤了，现在骗术越来越高明了。"有人说："现在那些骗子总在街上说没有钱回去或者几天没有吃饭了，都是他妈的骗人，有一次我看了一篇文章，就说也是有一个人在街上跪着说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结果作者给她买了五个馒头，旁边很多人看着，她没有办法只好吃了，吃完了擦了地上的字就走了。刚过半个小时作者又在另一条街看见了她，又给她买了五个馒头，她没有办法，不停地说谢谢，吃了两个就说回去了，还要给弟弟吃。过一个多小时作者又在另一条街上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作者，结果远远看见作者就翻个白眼走人了。"有几个人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李慧君的心已经风干得差不多连渣都没有了，一个女人蹲下去抱住她。她没有抬头看看对方是什么人，直接就抱住了那个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需要一个怀抱，需要一个肩膀盛下她没有重量的眼泪。旁边的人还在说说笑笑的，这时候，没有人知道这个来自乡下的女人已经打算等一下就带小小一起跳河了，欠小小的所有，她下辈子再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