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仁道：“我真是唾弃你！”

宵正撇嘴道：“你唾弃我又不是一两日了。今日这场面，如果玄香在就妙了，要他演英台妹的表兄正合适。他才是与穆棠旗鼓相当之人呀，我是扛不住的。继续往下看吧！”

台上英台正在抗婚，硬不肯嫁与马文才。

饰祝夫人的公子起小声劝鱼沫， “你就答应吧，否则这戏怎么收场啊？我们的父辈都在台下瞧着，弄不好连祭酒大人的脸面都保不住。” 所有公子都觉得今日的戏码太过出乎意料，可又无人能力挽狂澜让戏停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充数。

鱼沫袖子掩嘴道：“你待会儿去辅仁那儿问问，这天地是真拜还是做假，这种事可不能儿戏！”

公子起下台找辅仁，鱼沫硬撑着咿咿呀呀地唱，穆棠坐在台上一脸漠然，像是弄到这个地步完全不干他事情一般。

公子起问辅仁：“一会儿便是拜天地，莫鱼问是真拜呢，还是应个景？”

辅仁挠头道：“虽说这是整场戏的高潮，不过拜天地还是莫要乱来的好，让莫鱼兄做个样子就好，四殿下未必就肯拜的！他怎么做，让莫鱼配合就好！”

公子起回到台上，唱词后悄声跟鱼沫说， “真拜！一定要真拜！拜完就差不多结束了，你再挺一下。”

他生怕穆棠觉得自己戏弄他要重来一回，那今天这戏怕就唱不完了。

文武两班公子分饰丫头小厮上台来，押着“英台” 去拜堂。他二人要冲着祈祭台行礼，所以是侧对着台下的博士们。引赞、通赞诸位司仪就位后，穆棠整衣襟来到鱼沫身边，淡淡道： “赠君相思扣，浓情永不休！你可愿与我天长地久，永结鸾俦？”这并不是戏词。

他紧盯着她，目若点漆，异彩流光，薄唇抿着面色深沉，就如龙挂之夜的海面，让人透不过气来。穆棠伸手入袖，掌心托着一只五彩生丝结成的相思扣，伸手结在鱼沫裙带上。

众人皆是一愣，心道四殿下就是四殿下，为了求真准备得如此齐全，他们都没想到这些小细节。

鱼沫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支支吾吾道：“我……我……”

下面的宵正暗叫一声不好，有人似乎要假戏真做。若说是戏，似乎做得过了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嘛。这是个什么情况？不妙啊不妙。

将核桃塞给辅仁，宵正道：“我要上去瞧瞧，这样不成！”

辅仁拉住他急道： “你别去添乱了，否则一会儿如何收场。这是在演戏呀，四殿下好不容易入戏，你想拆台吗？”

宵正沉下脸道：“我怕他入戏入得太认真！为了玄香，也只能开罪他了！”

挣脱辅仁，宵正飞身上台，大笑道： “英台妹，梁哥哥回来了。塞北三年，我与陆将军击退五胡，立了战功，特来迎娶妹妹！”

鱼沫惊讶地大张着嘴巴，心道宵正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回好了，她可以就着这个台阶下来，后续如何已不是她能掌控，一切看天意吧。

眼圈一红，鱼沫声情并茂地大喊， “梁兄！你不该来啊！文才兄他是五胡国王子，今日婚礼不过是要引你自投罗网，速速退去吧。”

鱼沫刚想奔过去与宵正商议下幕戏怎么唱，穆棠一把扣住她手腕。那种生死不放的气势把鱼沫骇到，她悄声道： “四殿下，这是做戏呀，做戏！你别这么用力捏我呀，这是肉长的呀。”

穆棠瞥向宵正，漠然道：“既是做戏，就要做真些！”

台下祭酒大人对一旁的侍郎称赞道： “这出演得最好。没承想四殿下是真人不露相啊，让人刮目，神色做派都十分传神！好！演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