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将三个铜板丢给庄雪朴,道。
“零枚。”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惊吓的眼神出卖的,只是一眼就被看穿,实在是太可怕了,董青璇坐在原地只觉得脊背冷汗直冒,她看着庄雪朴刷刷地在本上记录了,继而跟着傲哥便走远了。
当天的晚饭,董青璇没有分着任何东西。傲哥将她带到一锅汁液横流的残羹冷炙旁,丢下一句,没讨着食物的人不想挨饿就只配吃这个之后,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入丐帮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了这样一个帮主。
董青璇守着那锅东西旁挨了整整一晚,还是什么也没吃。
第三天。
艳阳高照,还是那个位置,董青璇面前的碗还是空着。
“还是不肯开口?”又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他不是帮主吗,怎么有空闲每天都在街上转悠,又偏偏要和她过不去。
董青璇懒得抬头去看,突然有人压住了她的下颚,猛地往上抬。
真是强硬的动作,董青璇看着傲哥,亏他长了双那么好看的眼睛。
“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语气还算柔和,他这是来劝导自己吗。
“就是……丢人……”董青璇推开他的手,“算了,就让我饿死吧,我宁愿死也……”
突然她被傲哥整个提起,大狗大壮见势忙想上前劝,被傲哥一个眼神瞪了回来。董青璇被傲哥一路拖着走,布鞋蹭着地面磕磕绊绊。
“你不用管我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又落魄的千金小姐,我连当乞丐都不合格,你管好你的帮会……”
傲哥没回答,只向前一指,董青璇便停止了叫嚷。
眼前是那座有九层高的楼,楼前的匾额金光闪闪地书着“宝月阁”三个大字,楼顶的扶栏上站着个白衣男人,虽然距离遥远得董青璇看不清那男人在做什么,但她还是认出了。
董青璇躲进墙角,傲哥一把把她拉出。
“给我好好看着。”傲哥逼迫她仰起头,就如那时刘易轩对她做的那样。
“如果迈不出这一步,你这辈子都只能在这么卑微的地方仰望他,怨恨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说了会爬上来,那就爬到顶端,把他从上面拽下去,让他摔得粉身碎骨,你才能看到这个城市最美丽的风景!”
洛阳城最繁华的街旁,一座高楼四周被围了绿布,此起彼伏的敲打声透过绿布那头从里边传出来,工匠们忙着改建,伙计们也扛着一匹匹桌椅长柜在此楼的右侧进进出出。
宝月阁顶楼的看台处,一个白衣男子凭栏远眺,手中还端着杯酒,酒是用白玉杯盛着的,白玉杯上覆着的细长手指轻轻点弹着,映着这似雪白衣,冠玉面容,让人不禁感叹这人比玉更要倜傥上几分。
洛阳城最大的一家宅院已经改姓成刘,刘家的门面被粉刷一新,门额上的朱漆大字无不让人瞩目到这座大宅发生的变故,董家原先的店铺还有宝月阁邻座的房屋,全被刘易轩拿了过去。
街道上一个头戴蓝灰色帽子的老人摇摇晃晃走着,他回身对着宝月阁啐了一口。
老人看上去还硬朗,只是副沧桑丧气的模样,颧骨被太阳灼得通红,右脚的绑腿早松了。刚刚在宝月阁发生的事,老人还记得清清楚楚。
“饼伯。”刘易轩做了个手势,“请坐。”
一名侍女沏了茶,另一个侍女要扶饼伯坐下,这阁楼的们堂更似一间修缮精美的雅室,一切家具都用的上好的木材,这茶一沏,更是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
饼伯一把推开侍女,瞪眼一指:“刘易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亏我家老爷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逼得老爷他……”
“董老爷去了。”刘易轩不急不恼,任凭饼伯往他逼近,扬唇笑,“我就说那几日都没看到您老人家呢,原来是替董老爷办事去了,这趟刚回来,就麻烦您爬了那么高的楼,这大热天的,可不要太大的火气。”
在场的小厮也不敢去拉面前这位肝火旺盛的老伯。
饼伯浑浊的双眼瞬间布上了血丝,他比刘易轩要矮上几寸,他一挥,刘易轩往右一偏便躲了,饼伯扑了个空,踉跄几步便被刘易轩按住了肩。
“若没这木栏挡着,就危险了,您要小心啊。”
刘易轩笑吟吟,顺手将白玉杯放到桌上。
“小姐呢,我家小姐去了哪儿,你这个畜生非但抢了老爷的东西,难道还把我家小姐……”
刘易轩不置可否地偏了下身。
“董小姐的去向,易轩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觅着了好郎君,就跟着嫁过去了吧。”
“你这畜生还是人吗!我家小姐对你怎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初是谁把你捡回董家的,老爷待你不薄,还将小姐许配于你,做出这种事,我今天就是不要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小姐和老爷讨上一个公道!”
说时迟那时快,饼伯嗖地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双手捧着就直取刘易轩。听着“当”的一声,刀子猛地滑了过去,饼伯整个人扑倒在地,刘易轩一挥手,刚刚挡了刀的玉杯便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