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那么凉爽了,到处都是雨水浇过的青草气,这种天气像极了他第一次将那女孩带回来的时候。
“申医师。”
申通背着一篓子草药回到河虎帮时天早就发亮了,回来时他见庄雪朴一身青衣坐在草坡边的石头上冲他招手。
申通将背上篓筐的带子卸了,坐下后开始从篓筐中拨弄一堆一堆的草药。
“瞧我在山上蹲了一夜,可算是找到灵仙草啦,这草可不好找,不是因为它像天山雪莲的十年开一次,哪儿有那么玄乎的事儿呀,是因为这草长得还真是就只像一根草,非得要个灵仙雀引着才能辨别出来哩,为了等这灵仙雀引路我……”
庄雪朴边听着,打眼见傲哥远远地过来,便起身去迎。就在刚刚傲哥还没过来时他已经听闻了一些闲言闲语,他们说前几天傲哥进了青璇的房间,直到快要天亮了才出来,许多人在问傲哥好,他们脸上露着窥伺的表情。
傲哥拿着大棍拍了几下石头,那些乞丐们便按着分好的组别站好,新的一天已经到来,大家都有各自份内的事情要做。
乞丐们三三两两往河堤出口而去时,傲哥棍子一拦,停在大狗的面前,“她呢?”
“已经早了一个时辰出去了,她说早些去能多讨些银两。”
大狗回答完追上了队伍,现在谁都知道,傲哥口中的她是谁。
经过西街口时,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开,那儿是她固定行乞的地方,但这回董青璇径直穿过街道,看到那座气派的高楼时,她端着碗躲到了路旁的大樟树后。
宝月阁还没有开张,阁门紧闭也显着周身的气派,董青璇在树后点着步子,小心翼翼沿着宝月阁走了一圈,再从怀中掏出纸笔来。
发黄的纸张上勾勒出一幢高楼的模样,线条虽然简单,但前后左右的门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董青璇在纸上又添一座后门,纸的左下角注着密密麻麻的字,她默念着,加了一笔,卯时,无守卫。
刘易轩夺来的钱财,多是用在宝月阁内,将这里的地形出入记下,说不定能趁什么机会偷偷进去,或许能抓到些刘易轩的把柄……
“喂,你是什么人。”突然背后一声怒喝,后领便被揪住了。
那人狠狠将她转了个身,董青璇忙把纸笔背到身后,而揪住她的那个彪形大汉已经注意到,他探身一夺,刺啦一声纸张在空中被分成两半,但大半的内容已被那大汉抓到手里。
从那一身靛青色的布衣就能看出大汉是宝月阁的小厮,他将纸张一扫,眉便蹙起了。
“还没开张就在这里鬼鬼祟祟,原来这叫花子想进去偷东西啊。”大汉冷笑一声,一手还揪着挣扎的董青璇,往后别了下脑袋,大声嚷道,“来,大家都过来,大早的就抓到个贼子,不给个教训,还真以为咱刘老板的宝月阁是让老鼠上蹿下跳的米仓呢!”
董青璇慌了,纸张在大汉手中已经被扭成一团,他那一招呼,宝月阁的后门处便走出好些个小厮来,正值清晨,本还是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在看到被抓住衣领满脸惊恐的董青璇后他们的眼中便闪出欣喜来。
第一记拳头将她挥倒在地后,身体的疼痛便接踵而来了。
手腕渗了血裤子在膝盖上叶破了大洞,等她拖着鞋子挪回河滩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在她几乎要失去意识时,幸亏恰好赶来一帮乞丐,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岸边已经升起了火堆,火焰的影子映在河面,似乎是在水中燃烧一般,周围响彻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装着馒头的大锅前那列队伍正在散去,乞丐们已经分好了今天的食物,三五成群打着哈哈在寻找合适吃饭的地方。
只是动一步身体就疼得浑身发颤,被刘易轩一激,她便有些着急了,后来围了几个乞丐,宝月阁的保卫们怕事情闹大,又嫌她脏了宝月阁的地,才将她像块破布般丢在街头。
果然现在……仅凭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能动刘易轩半分吗……
“那么晚。”
右上方传来个声音,董青璇抬头便见傲哥蹲在高起的山石上,身子蹲下后更显出他小腿结实的肌肉来,傲哥一手垂膝,一手托着下巴,眯着俯视从上头俯视着她,他翻手跳到她面前,他上下打量了。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