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松,还好吧?”距离春节假期还有几天时间,刘珍突然人品大爆发,主动过问肉松的近况。
“挺好的,能吃能睡,就是改不了乱尿尿的坏毛病。”
就在我因肉松被惦记而感动得险些“泪牛满面”时,刘珍却一脸阴沉地告诉我:“那它挺幸运。那家店的狗有问题,欢欢喜喜都得了细小病毒,喜喜昨晚死了,估计欢欢也撑不了多久了。”
“喜喜 ”实在不忍说出那个毫无生命力意味着永远消失的字眼,停顿片刻,我换了个隐晦的词问:“喜喜没了?”
“嗯。”刘珍郁郁地回答,脸上看不出悲伤,只有气愤,“MD,一万五卖我两只病狗,不赔钱老娘整死他!”
“那欢欢呢?还有救吗?”性命攸关,我很纳闷刘珍竟有余力计算经济损失。
“细小病毒!你以为是小伤风小感冒?”眼皮上挑,露出一大片眼白,刘珍凶神恶煞地说,“细小病毒是犬类第二大杀手,死亡率高达80%,怎么救?”
“医生怎么说?”
“什么医生?”刘珍斜肩冷笑,“我已经花那么多冤枉钱了,怎么可能还浪费钱带它们看医生!”
“你怎么这么残忍!”想到棕色微型绵羊一样的喜喜已变成一摊没有生命体征的死物,胸房里一阵揪心的疼痛。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厉声质问刘珍,“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养狗,狗生病了你都坐视不理,不尽人事只听天命,你配养狗吗?”
“你懂个屁!”刘珍猛一拍桌,目光锐利地狠狠扫向三米内外一双双八卦的眼睛,唬脸说,“细小就算治好了也得落个瘫痪或残疾。我养名犬,还指着它们选美拿奖,配种增值,摊上这种病还有什么希望?哪怕它们是卡地亚钻戒,只要表层花了,就跟地摊货一样无人问津了。懂吗!”
“不懂!”情急之下,我也“没大没小”地当众学刘珍拍案泄愤,“我不管它们是卡地亚还是周大福,我只知道它们都是生命。活生生的命!”
在这间公司里,由来只有刘珍耍横撒泼,从没有一个人胆敢像我一样以卵击石。头一遭被迎头唾骂,刘珍羞愤难当,便也口不择言地“粗”口成章:“SB!妇人之仁!胸无大志!难怪你不成大器,干了三年还是个普通文案!你这种智商,注定一事无成!”
“我没你升职快,是因为我不跟高层睡觉。”情急之下,我一语道破公司上下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刘珍暴跳如雷地骂了句“FUCK”然后盛气凌人地说,“YOUAREFIRED!”
“谢谢!”我从没有一刻这样清醒冷静,无畏地道出深藏于内心许久的真心话,“碰上你这种只有性没有人性的上司,我早就不想干了!”
我捧着琳琅满目的私人物品,大义凛然地步出写字间。还未进电梯,便被接踵而至的短信轰炸。每一个吃过刘珍闷亏的同事,都对我堵枪眼式大义灭“珍”的行径赞叹不已。
除了与我最为亲近的陈晨。
“自从你买了这只死狗,你就彻底疯了。”陈晨叫骂着仍不解气,倏忽攥起剩下一半的矿泉水瓶,醉酒似的东倒西歪地追打肉松。无妄之灾来得太突然,肉松莫名捱了记闷棒,意识到我也拦不住暴怒的陈晨,它尖细地哼唧一声,耷拉下耳朵夹紧尾巴,从卧室到厨房,从桌脚到凳底,忽左忽右地玩命逃窜。由于极度惊慌,肉松失禁了。它奔逃的路线上,亮晃晃地散落一串或几滴尿液。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信手举起了餐椅,火冒三丈地警告陈晨,“你再敢动它一根毛,我就让你后半辈子坐轮椅!”
确切地说,陈晨并不相信胆小如鼠的我敢朝他抡椅子,他只是被我反常的气势震慑住了,眼神僵滞话语囫囵地反问:“你,居然为了一条狗,要谋杀亲夫?”
“去你的亲夫。”自觉行为乖张,加上手臂也举得酸痛了,我没趣地放下椅子,彪悍地宣布,“谁敢欺负肉松我就敢跟谁拚命,不管TA是谁!”
“自己老公也拼命?”陈晨倍受挫折,难以置信地问,“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