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成跪在度母像前轻声祈愿：“她又大一岁了。请保佑她，平平安安！”

一位小扎巴急匆匆地跑进来：“泽成，喇嘛咳得很厉害！你带药没有？”

泽成跟着小扎巴快步向大殿二楼小跑而去。

大殿二楼的寝室里，一阵苍老急促的咳嗽声透过门帘传到泽成心里。他从对面的小屋子里抱出药箱，弓着背掀帘而进。

屋子里是浓浓的木炭味，不过也因此而更暖。靠窗的小床上，咳嗽的老喇嘛盘腿而坐。床边的木桌上摊着长条的经文还未读完。

泽成：“喇嘛，刚刚从镇上捎来的消炎药。”

老喇嘛微微地抬起眼皮，看到泽成，他立刻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他向门口的小扎巴缓缓地挥了挥手。扎巴一走，泽成便再也忍不住地上前靠在老喇嘛腿上说：“舅舅，你能多休息一会儿吗？”

老喇嘛疼爱地摸了摸泽成的头说：“我的好孩子啊，永远是这样，真情实意地关心着我。”

泽成拿出一盒药掏出四片，端起热茶递到喇嘛嘴边，然后继续跪坐在老喇嘛腿边。他伸手想合上床上的经文，老喇嘛一手沉沉地按住了他说：“时间还早！”

泽成心疼地说：“睡觉好吗？”

老喇嘛吐出一口长气，激烈地咳了几分钟后说：“没有时间了！”

泽成一边轻抚喇嘛的背一边说：“您看经的时候，时间就早；您该睡觉的时候，就没了时间。”

老喇嘛嘿嘿嘿地笑起来：“你这调皮的小捣蛋鬼，永远都这么不守规矩，我真是不放心你啊！给我讲讲，家里怎样了？你的小花腿好了吗？”

泽成：“我按照你画的脉络图，给它动了手术，现在它已经可以和其他的马一样跑了。”

老喇嘛又是一阵嘿嘿嘿地笑着说：“好，好，好，小花好了，泽成笑了。今年的灯，味道跟去年的不一样，又变回以前的味儿了。”

泽成：“你真厉害，今年我有时间，我自己做的酥油灯！”

老喇嘛做了个小孩子的表情说：“哇――一定很好吃！”

泽成：“我给你也带了很好的人参果，还有其他好吃的，都交给厨房了。”

老喇嘛：“没有给我带零食吗？”

泽成悄悄地把嘴凑到老喇嘛耳前小声说：“有，我房间里有他们捎回来的饼干和土豆片，是你最喜欢吃的那种。”

老喇嘛：“我要吃……”

泽成：“那你好好吃药，乖乖睡觉，我走的时候就全部留给你。”

老喇嘛：“没有时间了。”

泽成再度伸手想合上前面的经文，老喇嘛打住他，说：“我看到它很幸福！”

泽成：“可你现在是病人。”

老喇嘛：“我只是身体病了，可你是心病了。”

听到老喇嘛的话，泽成的心跳了一下。

老喇嘛：“多少年了，你这样牵挂着她，值得吗？”

泽成：“我牵挂她的时候也很幸福！”

老喇嘛：“何必如此执著？”

泽成：“那你又何必如此执著？”

老喇嘛抬起眼睛盯着泽成，嘿嘿嘿地笑着说：“我现在就睡觉，那你现在也可以忘了她吗？”

泽成：“我不是草，不是山，我有感情。我牵挂她，我只是希望她幸福，并不奢求她回应，我只想祝福她，她不用知道，我也并不痛苦。我感恩我的生命里遇到过她，想着她，我很快乐，既然这是快乐的，那我为什么要忘记她呢？”

老喇嘛：“嘿嘿，那就不要忘记，你高兴就好！我只是担心你。”

泽成：“不要担心我好吗？我真的很快乐！”

老喇嘛：“好，好。我只是像小指甲尖一样，有一点点儿担心你，你快乐，我就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