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杰,我怕,我心里真的很怕,丁默群他是魔鬼,每次我在他身边,都觉得胆战心惊,我受不了了。”关萍露真的害怕了,闪避着赵世杰咄咄逼人的目光说。
“这是软弱,软弱!”懊恼万分的赵世杰在墙上狠狠地捶了几拳,拳头上顿时露出斑斑血痕。
“世杰,你怎么这样!”李芬芳心痛地皱着眉头。
“你们都忘掉了吗?忘了小王是怎么死的?忘了我们锄奸队的队员是怎么牺牲的?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报仇,我们还是人吗?”赵世杰激动起来,挥舞着血迹斑斑的拳头,大声激动地说。
“世杰,你别这样吓我好不好。你看你的手……”关萍露非常心痛地跑过去,拉着赵世杰的手说。
“走开。你们都不想干了,我一个人干!”赵世杰挣脱开,猛地推开她,冷冷地说。
关萍露被推了一个踉跄,愣了片刻后,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下来。
南京路上的灯光依旧灿烂,像一位浓墨重粉的女人在夜的舞台上施展浑身解数展露妩媚的一面,而今晚无征兆的大雨倾盆而来,却又变成美人哭诉的另一个战场,但越发这样,越变得楚楚动人。关萍露此刻没有心情欣赏夜美女的妩媚与动人,身心疲惫地一步步向前挪着,望着街边圆柱上万国博览会的海报,陡然发疯似的撕扯下来,全身每个细胞都发狂地将它撕成碎片,抛向空中。垂直而下的雨滴像奔向战场的利剑,刺在碎纸上,让它还没有享受在空中片刻舞动的美丽,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关萍露跌跌撞撞地拖着淋湿的身子撞开了城隍庙小戏台的门,双手蜷缩着依靠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舞台上越剧演员像是世外桃源的隐士一般穿梭在《桃花扇》中不能自拔,只有旁边椅子上低头不语、独自徘徊在自己琴声中的老者才将台下寂寥的观众拉回现场,他不管台下扯着闲篇,还有鼾声一片的干扰,只是全神贯注地与琴声为伴。关萍露紧盯着他,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
唱戏声还在继续,捧场的人还在减少。关萍露搀扶着拉琴的父亲,两人共同披了件草席作为遮雨工具,踩着地上泥水混合的交响曲,来到戏院旁边一间荒草杂生的小茅屋里,两人默不作声,任由身上的雨滴静静地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