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开始《四百下》的拍摄准备工作时,我做了一些卡片:“在学校”,学校里的各种各样的噱头;“在家里”,“在街上”。我相信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对许多影片人们都是如此这般做的,对喜剧片人们甚至也可以按悲剧片那样来做。这些资料甚至是回忆的基础,我于是明白了人是可以开动和激活自己的记忆的:我曾找到一张上课时班里的老照片,一张上有整齐排列的学生们上课时的传统的照片。一天早晨,我发觉我只记住其中两个好同学的名字,想起了他们父亲的职业,以及他们住在什么地方。这正是我认识慕西的时候,也是我问他是否有兴趣就此和我一起工作的时候。
那时,我经常逃学,而所有这些模仿学来的托词、记有注释性的记事本中的字等有关的问题,当然我都记得很牢,包括放在能通车辆的大门背后的那些书包。
那时有两家电影院相对着开在大街两边。这两家影院分别叫纽约影院和意大利西涅阿克影院。两家都在早上十点钟开映。它们都有一个顾客群,几乎都是中小学生。而他们不能带着书包来看电影,因为这样会产生奇怪的效果。每天上午,影院前都有一个由50一60人组成的一群孩子,他们等着,第一个先开门的影院就把所有这些顾客抡走了,因为学生们都急于把自己躲藏起来,因为他们都惶恐不安地感到自己是在做错事,特别是在这件事中。
在《四百下》一片中,有一段时间是有关这个孩子上学的,由于找不到逃学的托词,因为他缺课三天了,因此他决定说他母亲死了。好吧,我们,我们并不知道他已经作了这个决定,只知道他决定要说一些异乎寻常的话。而“我母亲死了”这句妙语,他可以用三十六种方式来说:这可能是奸诈的,可能是哀怨的,甚至也可能是我不知道的方式,我决定要给人以印象,是他不想说,而是老师迫使他说的。于是老师对他说“你的托词呢?”孩子说“是我母亲,先生,是我母亲……”。于是老师对他说:“你母亲,你母亲,你母亲怎么啦?……而这是“因为”老师这样逼他说,他便想“瞧,既然他要寻衅,那么就会打起架来”,于是孩子便对老师说:“我母亲,她死啦!”我对他说,这个时候你要自己来想想,她死了,这让您烦了,嗯,是这让您烦了。他,他猜想到了,这就让他有了我想要的那种语调,甚至有了他脸部流露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