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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
哦,是的,那张脸……那么年轻,那么瘦。绷紧的下颚好像承受着内心的某种折磨,又不要让这种折磨显露出来。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阴郁,几乎使得这张脸显得神经质,就像一个耽于内心生活、过于羞怯和紧张的青年艺术家。
那张侧着的脸看着窗外的雨……
把时光折叠,这张脸的下面是另一张脸……
那张脸正对着蓝得虚空的大海出神。他现在看到这个年轻人正在1854 年夏天去往中国的船上……
让我想想,他最合适的位置应该在哪儿?他竭力在记忆中搜索,就像一个侦探重返现场寻找证据。船舱内?船上的舞会?还是与众人一起听随船的牧师布道?
……好了,他转过脸来了。他站在甲板上,孤身一人。三十一岁的他如同在另一个时空与十九岁那年的自己遭遇了。
十九岁那年的他,体力与情感和大不列颠帝国一样正处于上升勃发阶段,情欲之花在他体内隐秘的角落已经不为人知地绽放开来。在女王大学,他享受过持续不断的对中产阶级少女的心醉神迷。就在踏上中国之行前,这个女王大学的优秀学生(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文学士,科学奖学金获得者——他经常带着自得的口吻这样介绍自己),受魔鬼的诱引,和他的同学斯旺顿一道,“走上了叛逆和邪恶的道路”——当然,每个男人都要经由类似的堕落之路才能到达上帝那儿——他在贝尔法斯特酒馆里一个妓女放荡的肚皮上失去了他的童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