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哈比鲁的基因

犹太商人的智慧 作者:顾骏


在当今世界上,犹太商人被公认为“世界第一商人”。这一美誉除了表明时人对犹太商人经商理财的才干的服膺和激赏之外,还于无意中折射出人们对犹太商人作为商人的最典型、最纯粹、最理想的代表的一般认可。在世界各国的商人中,经商手段各有不同,理财才干也自有高下,但无论就民族的起源及其地理环境,还是民族的历史遭际和社会处境而论。能同商业活动的展开条件和商人本身的社会属性有如此高度吻合的,唯有犹太商人。

商业活动从本质上说,是一种沟通活动,一种中介活动。商人自己不从事生产,但能使生产劳动的各个领域互通有无。这样一种中介职能,天然地要求商业活动必须是一种边际性活动,商人必须是一种“陌生人”:商业活动之所以能同各个分工领域发生联系,就因为它既同它们各自都有关联,但又内在地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领域的固有部门;而商人之所以能够为各个社会群体所接受,就因为他能为每一个群体带入它们本身不具有但又非常需要的要素。这番情境同作为交换媒介的钱--货币--的特性是完全一致的:对于任何一个生产者来说,钱仅在他同其他生产者发生联系时,才有意义或者价值,除此之外,在他自身各种活动中,钱是毫无意义的“废纸一张”,既不能用于直接消费,也不能用于直接生产,钞票被当作纸张来用的时候,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货币了。

不知出于上帝的旨意,还是历史的巧合,作为商业活动、商人和货币之前提性条件的这种边际性,竟然正好也是犹太民族从其起源开始就具有并在历史进程中不断得到强化的突出特性:作为犹太民族最早成员来源的哈比鲁人,就是一个既不务农又不放牧的特殊社会阶层;作为犹太民族最早固定地域的迦南,就是一个既非沙漠又非沃野,谁都想占据,但又谁都占据不长久的边际性区域;而作为亡国遗民的犹太人在其大流散的岁月中,更是自愿不自愿地都必须以“陌生人”的面孔出现在世界各地。

这岂不等于说,犹太人是一个生就的商业民族(虽则她在人类文化的诸多方面都有重大的建树)、犹太商人是天造地设的世界第一商人?为了让读者对犹太商人有个完整而清晰的了解,我们就以犹太民族的起源和历史经历为出发点,展开全书。

犹太人古称希伯来人,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约于公元前1900年进入迦南(约相当于今巴勒斯坦)。其时,希伯来人属哈比鲁人的一部分。许多历史学家认为,“希伯来”原系“哈比鲁”的读音演化而成。

哈比鲁人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一个由各种部落混合而成的特定社会阶层,其成员皆为脱离了自己的出生地、四处迁移的人。他们的共同特征仅止于相对定居居民而言,他们都是异族人和客民,即受保护的雇客。

哈比鲁人同当地的主人订立契约,自愿为仆人,而主人则给予居留权和其他保护。许多时候,哈比鲁人都为诸王雇佣的作战人员,充当地方上的统治者或埃及军队的外族辅助队。偶尔,他们干脆就是成群的流民。无论作为雇佣兵还是独立的流民,他们活动的目标都是城镇。所以,哈比鲁人从来就是一个同城市生活有着密切联系,主要不依靠直接生产活动为生的阶层,他们作为受雇客民的卑下地位,决定了他们只能是一个主流社会之外的边际性阶层。

希伯来人作为哈比鲁人的一部分,在进入迦南的初期,像滚雪球似地把城镇中那些地位卑下或充当雇佣兵和商人的人员吸收到自己中间来。

后来,因迦南大旱,希伯来人移居埃及,在那里过了400年的寄居生活。他们定居于尼罗河三角洲的东北部,在那里赚钱,并赢得了影响和权力。即便如此,在当时的埃及,“希伯来人”也不表示民族或部族,仅表示非定居的权力低下的人。

最后,因为不堪奴役,希伯来人由其首领摩西带领,离开埃及,返回迦南,其时,各种来源的“无根的人”包括农奴和奴隶,自动地凝聚到以色列部落的周围。在希伯来诸部落征服迦南的过程中,一个新的民族--希伯来民族,一个新的宗教--犹太教,和一个迦南地区的新国家--犹太王国,一起诞生了。业已在无形中铸就的早期希伯来人的边际性和中介性基因,将在迦南这个边际性地域和边际性文化区域中,得到进一步的孕育和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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