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学校最喜欢使用的招数之一就是“家长签字”。我一直都觉得,这个方法吧,多少显得有那么点儿推卸责任的意思。
陈萍的各种监督制度让我看起来俨然像个不被信任的贼。
每次我拿着纸条哆哆嗦嗦找老师的时候,都感到很多的羞辱。
但陈萍对此的说法是“你哥我就管的不严,看吧,他现在这样!到了你我绝对不能再放松了。”结果就是,梁小飞和我听了这话都很不爽。
在经历了无数次被老师和家长当皮球一样来回踢的过程后,我发现了用说谎加造假来减少三方麻烦的方式:自己写“凭证”。
我勤奋的默默练习,不久就掌握了人生首批“草体”。
在所有我会写的草体字里,“阅”这个字是我写的最熟练的。一眼望去几乎能乱真,简直就像是出自于一个没什么学问的大人的手笔。
除了“阅”,我还特别会写“好”和“同意”这些用于家长和老师之间互相糊弄的字眼。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没有蓄意设计之下,就成了同学们中最早会写草体的少数人。
我起初只给自己写,后来,渐渐也开始给同学写。我小学的后半阶段到初中三年,先后受到过很多成绩不好男同学的追捧,很大原因是他们都曾经红着小脸排队找我写过“阅”“好”或“同意”。
在漫漫说谎的征途中,我还发现一个要诀,在大人面前一定要装出对谎言很陌生,听到谎言很恐慌的模样。只要被大人认定是“不说谎的小孩”,基本上就算是在说谎的道路上创造了坦途。
屡屡胜算,让我在品尝说谎甜头的同时,也对说谎这事儿充满自信。
我最辉煌的说谎造假历程碑是有一个学期一门课全学期逃课都没被发现。那年,我因为实在不太喜欢我们的那个口臭极其严重的政治老师,干脆在开学初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写了个长期的假条,假条上虚拟了陈萍的语气,说我因为先天心脏问题,每周二下午四点要去例行检查和治疗。
周二下午四点正是上政治课的时间。我还记得我带着自己写的假条去班主任办公室的情形。那个戴眼镜的老师看完假条又看了看我,嘟囔着问了一句:“你心脏怎么了?”
我抬起眼,用胆怯的,无辜的,属于传说中那种“良善小女孩”的眼神看着她,懦懦地,颤抖地,就快闪出泪光似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我妈不告诉我。。”
如预料之中一般,班主任立刻相信了。
是啊,得多没安全感的成年人才会怀疑一个手捧假条,“懦懦地,颤抖地,就快闪出泪光”的女少年呢-何况她还得了连她自己都也不知道的心脏病。